城南的那场雨下了一整夜，海湖庄园的众人也手忙脚乱地度过一个长夜，在天亮时，迎回了庄园的老先生与老夫人。

    直到近午，雨停日出，阿森才从医疗室出来。眼底乌黑，满脸憔悴。做手术的褂子也来不及脱，身上不少血污，对着在外守着一夜的人摘下口罩，长长吁口气：“总算捡回条命。”

    在外守着的罗仝、褚克、紫竹和老火等人。也纷纷松口气。

    褚克一拳砸在墙上：“他妈的，季笙这个贱女人，就是这么对救了她性命的恩人？罗仝你怎么不直接给她一枪呢。这个女人就算死一百遍都不够解气。”

    罗仝摇头：“慕总不让出手。”

    再说季笙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紫竹红着眼，恨恨咬牙，想起昨晚慕以南被送回来的满身血样子，胸口插着把匕首，她当场疯了，如果季笙此刻出现在眼前，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杀了她。

    不止她，庄园里慕以南其他手下都想撕了季笙。

    个个恨季笙恨得牙痒痒。

    “好了好了，南哥死不了。”阿森边解下褂子边说：“也不知道是南哥命大还是运气好。那匕首的位置刚好避开心脏和动脉，就差毫厘，季笙哪怕再加点力道，今天就是南哥忌日了，神仙也无力回天。”他疲惫地看向老火，“老先生和老夫人回到了？”

    老火点点头：“在南边别墅。让你手术结束过去汇报一下情况。长途飞机一落地就听说了慕总受伤消息，他们到庄园直奔医疗室这儿，等了好一会，我才劝他们先回去休息。”

    “好，我这就去。”阿森脱掉褂子丢一边，“南哥一时半会醒不了。一会让人把他移到无菌室，他还要观察几天。”说着往南边别墅去了。

    “臭婊子。”紫竹还是气不过，连骂几声，用脚踢翻椅子。

    罗仝说：“你们也别气了。先养好各自的伤，慕总交代过，老夫人和老先生在庄园期间，我们几个最好别暴露身手，在庄园各司其职照常做事，别给慕总添麻烦。”

    他看向褚克：“监控该删改了都删改了吗？”

    褚克点头：“放心。慕总交代的都办好了。”

    去南边别墅的路上，阿森撞见刚从里面出来的阿秀。阿秀紧张地拉着他问：“慕总怎么样？”

    “保住命了。”阿森说。

    阿秀长长松口气，眼圈旋即泛红：“太好了。吓死我。那一刀真是季笙捅的吗？我还以为她倾心慕总，爱上慕总了呢，怎么会这样，下手也太狠了吧。”

    阿森摇摇头，他也想不明白。

    老实说昨晚见到慕以南那样，他以为慕以南活不成了，手术做完了他后知后觉，现在手还抖得厉害。

    他以为相处这么些日子。多少有点感情了，也把季笙当朋友了，但现在发现，他一点也不了解季笙。

    她是真的狠。也许有天，她也会手刃他呢。

    南边别墅在老夫人老先生回来之前已打扫干净，老夫人喜欢花，这个季节又是花圃百花争艳的春日时节，别墅里到处是摆放鲜花的瓷瓶，花香袭人。

    尽管如此，老夫人还是嫌马房和堆肥房的气味太冲，整栋别墅所有窗户紧闭。

    不知是不是错觉，阿森觉得这次老先生慕昶和老夫人白兰从国外回来，精神没有从前好，对比挂在别墅四壁上的照片，两人看起来憔悴许多。

    “你来了。”慕昶手里握着烟斗，“以南情况怎么样？”

    白兰则坐在沙发椅上，抬起那张风韵犹存的美貌面孔，修剪花枝的动作停下来：“他没事了？”

    她真的很美，是阿森见过的最美也最优雅的女人，也是最适合穿旗袍的女人，脸上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虽然年近五十，但看起来绝不会超过四十。

    几年前阿森见她时，她就是这样，岁月似乎不曾伤害她。

    “嗯，没事了，不过刀口距离心脏很近，要好好调养，也要很注意，不能感染。”

    白兰幽幽开口：“听说，这是个农夫与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