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森摸摸后脑勺，不知要怎么描述季笙。

    “呃，其实说起来，过错在我，是我当初坚持要救季小姐。”

    慕昶吸了口那金檀柄的烟斗，缓缓吐出口烟雾：“他跟姓季的那位小姐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阿森想了想：“好像是有点什么。”

    “哦？”白兰若有似无地挑了下描得细细的眉。那眉毛跟现下流行的一字眉或朦胧感的雾眉不一样，细细的两道小柳叶似的。眉尾拉很长，有种古韵。

    阿森说：“两人从开始就相互看不顺眼，南哥派了很多苦活累活给季小姐做，洗马房。挖堆肥什么的。”

    “以南不喜欢那位季小姐吗？”慕昶问。

    “喜欢？”阿森笑了：“老先生，您要是见到季小姐就知道绝无可能，她干瘦干瘦，身上没点肉不说，头发干草似的，人还牙尖嘴利，那幅鬼样子，南哥这种见过那么多美女都没动心的，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白兰继续修剪眼前的花枝：“说起来，上次介绍给以南的那位也叫季小姐，他可去见了人家？季家在龙城不用说，市长季韫廷近几年和老爷走得近。为人不错，那位季小姐我也见过，好像叫季欢，姿色过得去。”

    很多时候阿森觉得眼前这两位说话文绉绉的，这南边别墅里的装修也透着一股有些年代的陈旧复古风，但是又很契合他们两位。

    “那个季小姐啊。南哥没去见，说是公司的事务繁忙没时间。”阿森自觉得失职，低垂下脑袋。

    慕昶说：“再怎么繁忙，子嗣问题也是慕家之重，他年纪也不小了，又是独子。该把这事重视起来。”

    白兰轻咳一声，慕昶不说了，步开。

    晚些时候，白兰走到通往地下室的暗门。推开，步下台阶走过长长的通道进入冰室，来到那竖立的冰棺面前，望着冰棺中被封冻的年轻女子出神许久。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慕昶走过来，轻轻环过白兰，也望着冰棺。

    “岐哥。你发现大厅地毯上的弹孔没？窗户的玻璃也是新换的。”

    “看到了，方才我沿围墙走一圈。龙血刺藤陨了几株，看来我们不在这段时间。有异血人造访。”

    不少人知道龙血刺藤能抑制异血人的能力，但极少有人知道，龙血刺藤一旦扎伤异血人，沾染到异血人的血液，就会枯死。

    白兰靠在慕昶肩上：“我们不在的期间，海湖庄园定是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晚了一步，要是早点回来，没准还能见识一下林眉的女儿。到底有多厉害。”

    慕昶原本摩挲妻子的肩膀的手，听到林眉两个字顿住。

    白兰敏感地察觉到了，当做没发觉，只是望着冰棺里“沉睡”的人。目光变得慈爱且忧伤。

    “岐哥，你说以南是不是对我们起疑了？”

    “起疑也不必担忧。”

    “你说我们养了他这么多年，待他也不差，从四岁那么小小的一个小人儿，养到这么大，也该有感情的，我们也没露出什么破绽，怎么他还是起疑了呢？”

    慕昶望着冰棺里的身影，似冷哼又似叹：“不是亲生的，终归养不熟。你也不必担心，他或许没起疑，只是对慕以东的事情有些芥蒂，虽说四岁以前的事一个人不会记得太清楚，可他头脑聪明，记忆力好，只是想查慕以东罢了。”

    白兰轻笑：“那他可要失望了，他永远也查不到慕以东。”

    ——

    数日后，北边别墅，慕以南在一个冗长的梦境中猛地睁开眼。

    当他看清周围熟悉的环境，伸手触到自己层层纱布包扎的胸口，想起季笙那句“做鬼也要记得来找我”，他笑了。

    她果然没失手，没叫他失望，他没被她杀死。

    一切按他所设想的进行着。

    他相信很快就能再见面，她还欠他三件事。

    她还有九十九步要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