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去钱塘，我看到小常闷闷不乐......”
杨谦刚提了一嘴，吴岚马上就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了。
“嗯，她是因为工作安排上的一些变化，当时有点想不通，我后来跟她聊了。”
吴岚点头说道。
“什么想不通？”
戴羽妮对此一无所知，但听他们说起来了，她也很好奇。
“其实这事得怪我。之前不是要安排晓晴要出国吗？晓晴出去，虽然有里奇老师在米国那边负责她在国外经纪工作，但毕竟是国外，晓晴的年纪又很小，语言沟通方面可能也有一些困难。咱们如果不派人过去照顾她的生活，帮忙打理她的行程，就像是把她直接丢在了国外，有点说不过去......”
吴岚跟戴羽妮详细地说了起来。
这个事情其实一开始是欧阳晓晴的母亲章芳婷私底下打电话跟吴岚说的，并不是欧阳晓晴自己的要求。
但吴岚觉得这个提议是很好的，她跟公司的高层开会之后，就决定派一个人跟欧阳晓晴一起出国。
“这个人选就是雪莹！”
能接受外派出国，并且能照顾得了人、懂得经纪工作的女性员工，很显然，非常雪莹莫属！
常雪莹对于出国这个事情还是比较热衷的，她单身一人，而且还很年轻，出国肯定不用思前顾后的。更何况，她也是一个非常活泼、积极的性格，有机会公费出国工作，她当然很喜欢。
“她语言上不过关，公司给她报了英语培训班，每天晚上都去上课，学得非常认真......”
常雪莹在接到安排之后，就迅速准备起来，还很积极地学英语，并且提前学起了国外经纪人需要掌握的一些行业背景、工作技能——这是找里奇·鲁斯给她要的珍贵资料。
吴岚也很满意她表现出来的积极性，可以说，如果没有后面的一个变故，吴岚都准备把常雪莹培养成国际级别的经纪人。
毕竟里奇·鲁斯是外国人，也不知道他跟着杨谦干几年就要真正意义上的退休不干了，现在借着里奇·鲁斯的资源把常雪莹培养起来，也算是为未来里奇·鲁斯的离开提前储备人才了！
但变故还是来了。
吴岚突然怀孕，还需要多点休息保胎，这一下子就打乱了她的很多计划。
比如，吴岚打算用杨谦工作量下降的这一年时间，把练习生这一块搞起来。
谦语传媒在网上的名声非常好，毕竟艺人的待遇和培训资源都是网友们很清楚的，只要他们决定公开招募练习生，肯定会有很多优秀的年轻人蜂拥而来。
其次，吴岚还想扩大经纪人团队，像冯钰、郭木兰，都是新招进来的，要培养成未来公司新一批经纪人。
现在似乎这些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了！
公司的管理上，还能有创始元老、宣传部门的经理陆煜东帮忙兼顾一下，这些计划，真的就除了吴岚以外，没有人能推进下去。
常雪莹也不行，她能力是有，但性格太跳脱了，不会管理，也不爱管理，更当不了冯钰、郭木兰她们的老师。
但吴岚还是希望常雪莹留下来，未来至少一年多的时间，她需要常雪莹帮忙打理杨谦各方面的工作。
这个工作，看起来目前也只有常雪莹能胜任。
“我跟她沟通了几次，雪莹一开始肯定是有意见的。她个人是比较想出国的，但公司需要她，我需要她，她后来就也答应了留下来。我跟她说，杨老师写的英文歌那么好，以后肯定还有外派的机会，到时候第一个安排你出去。
她其实到现在，语言能力上也还没学得很好，不像涵涵那样可以给我们当翻译。所以，现在让她留下来也不一定是坏事，她可以继续学英语，做好准备，等以后有机会了，也不用担心跟外国人沟通不了。”
吴岚把自己跟常雪莹沟通的结果，跟杨谦说了。
她和常雪莹的几次沟通，有的是在杨谦去钱塘之前，有的是在杨谦回来魔都之后，所以，现在的常雪莹应该没有像杨谦当时看的那样——继续闷闷不乐。吴岚觉得常雪莹还是很听她的话的。
是这样没错！
常雪莹已经想通，决定放弃了这次机会，踏踏实实地留在国内了。
“晓晴那边怎么办？”
戴羽妮问道。
“晓晴那边，我们还是打算给她在国内重新招聘一个有在米国留学的经历、而且语言水平比较过关的新助理，预计是七月初的时候招到人，然后让她先出国，跟着里奇学习一个月。晓晴的米国学校是八月份开学，刚好就能衔接上。”
吴岚说道。
戴羽妮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她没想那么多，吴岚安排好了就行。
“岚姐，我觉得没必要为了我，让小常留下来。”
杨谦却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
“可是她不留下来，你的工作怎么办？冯钰和木兰现在也没有这个能力去帮你谈通告。”
吴岚皱了皱眉头。
“再招一个有经验的经纪人，岚姐，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在昊天盛世，还有一个很要好的经纪人朋友吗？一开始你还想让她替你照顾苏微，但后来公司没这样安排。她的能力过关吗？能不能把她请过来。临时可以替你当我的经纪人，以后如果觉得能力和性格都合适的话，也可以让她负责练习生部门。”
杨谦说道。
“你说尹娟？她其实现在在昊天盛世做得还很不错......”
吴岚迟疑了一下。
她一瞬间，心中闪过了好多想法。
把尹娟请过来也不是不行，吴岚信得过尹娟的人品，也知道她跟自己一样，是一个很优秀、经验也很丰富的经纪人。
但杨谦提到了还没组建起来的练习生部，吴岚本来是想让常雪莹当这个部门经理的，毕竟常雪莹之前一直都是在给欧阳晓晴、张珊珊等练习生当经纪人。
而且常雪莹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吴岚想给把这么一个难得的晋升机会留给她。如果把尹娟请过来，吴岚清楚，常雪莹不管是从能力上，还是性格上，都不大可能竞争得过尹娟。
不过，话又说回来，常雪莹对这样的晋升机会很渴望吗？
她应该更喜欢到米国去吧？
吴岚作为师傅，算是公司里最了解常雪莹的人了，她知道常雪莹比较有个性，相比起按部就班的工作，常雪莹更喜欢做一些有挑战性、有创造性的事情。
到米国去，面对完全不一样的音乐市场，面对陌生的外国人、陌生的外国公司，她可能还会迸发出更大的热情和创造力！
这也是为什么，常雪莹如此积极地想要去米国......
“你试着去联系一下，如果有这方面的意愿是最好，不行的话，我们再找猎头帮忙。说起来，咱们谦语传媒成立了两三年，都还没挖过人呢！”
杨谦哪里知道吴岚心里波动这么大，他说得很轻松，后面还开了一个玩笑。
“好吧，那我晚点给她打个电话。”
吴岚只好点了点头。
“嗯，你能把尹娟请来是最好的，不管怎么说，你也应该给我重新培养一个经纪人了。你又要管公司，又要管我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精力？我也没给你双份的工资。
我的事情比较简单，基本上就是按部就班的安排演唱会，安排代言，换一个靠得住的人来做也一样。相比之下，公司越来越大，你作为总经理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缺了你可运转不开！”
杨谦这番话说得就比较有深意了。
如果吴岚没有怀孕，杨谦肯定还是希望吴岚身兼两职，他也习惯了吴岚给自己安排所有事情的感觉，根本不需要他额外操心。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已经当了父母的杨谦知道，有了孩子之后，吴岚的时间和精力肯定要分出一部分给孩子。
杨谦也不忍心让她一脑袋扎到工作上，孩子没有母亲的关爱和照料。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吴岚从身兼两职，变成只需要为公司掌舵，这样她留在魔都的时间也更多，不需要跟着自己东奔西跑。
但如何委婉地跟吴岚提起这个问题，不让她误以为自己是想要逐步架空她，从而黯然神伤、情绪波动，影响到保胎，杨谦也是比较苦恼。
正好，现在有机会，他便说了出来，而且强调了他和公司对吴岚的需要，让吴岚放心。
“只管公司也很好，岚姐，以后你就不用为了他一个什么代言行程，都要提前跑去考察了，总经理哪里需要管这么多琐碎的事情啊？你手底下的部门经理都比你闲，我看陆经理经常周末陪孩子去玩，咱们以后也这样，组个带娃闺蜜团。”
戴羽妮冰雪聪明，虽然没有提前说好，但她也是一下子就听出了杨谦的弦外之音，马上附和着说道。
“我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让雪莹出国，这孩子的心就野了。之前我还想着，接着这次不能出国的机会，让她磨一磨性子，说不定以后也能成为咱们谦语传媒独当一面的经纪人。”
吴岚苦笑着说道。
这个担忧不能说是完全没可能的，甚至可能性还很大。
常雪莹是魔都人，家里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背景，但也是不愁吃穿，也不愁买房。所以，她来谦语传媒，更多的是对娱乐圈感兴趣，并不是想要当上高层，赚很多的钱。
这次让她出国了，常雪莹说不定就选择留在国外，不愿意回来。
她们家应该也有钱支持她在国外定居！并且魔都的人家，不像其他地方的普通人家那么传统，觉得孩子就应该留在国内发展。常雪莹的父母估计会鼎力支持......
“如果是那样，我们更不能强求她留下来。人各有志，也各有各的命数。她如果离开了谦语传媒，能有更好的发展，我们应该为她感到高兴，也应该祝福她。”
杨谦笑道。
吴岚愣了一愣。
杨谦的话她倒没有感觉到意外，只是，这会儿听着，吴岚忽然感觉到了杨谦的坦荡真诚，与自己的思前顾后、自私自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吴岚心里有些惭愧，她刚才还想着提拔自己人，不想把认识的好的经纪人招进来呢！
“他跟我说过，包括晓晴、珊珊她们，咱们公司不用合同把人留下来，愿意留在公司的，那就继续一起奋斗。如果想要离开，不管是自立门户，还是加入其他公司，咱们也不拦着，不追着要违约金。”
戴羽妮在旁边笑道。
杨谦怎么决定，戴羽妮就怎么支持，她不在乎这点钱，反而更喜欢杨谦的高风亮节。
“杨谦之前也跟我说过，但这个事我没对外说，咱们这一行里，哪有公司这么做？传出去别人估计都要说咱们坏了规矩。”
吴岚苦笑道。
“不公开没关系，咱们私底下知道就行。谦语传媒的目标永远都不是做娱乐圈最厉害的公司。咱们就不是做公司的，咱们是做音乐的！所以，任何事情，任何决策，都要想着我们能为华语音乐做出什么贡献，其次才是利益相关的问题。
公司的所有人，不管是小常，还是晓晴、珊珊她们，都是我们一起为华语乐坛崛起这个大目标共同奋斗过的兄弟姐妹。即便他们换了一个战壕，只要还在唱歌，还在继续往相同的方向去奋斗，那也依然是朋友，是战友，都应该继续相互守望，相互祝福！”
杨谦觉得，即便欧阳晓晴、张珊珊等自己看好的年轻歌手们跳到了别的公司，只要还是在唱歌，还是在为华语音乐做贡献，那也只是像师茉姐、孔蔷姐她们一样，各自处在不同的公司，但依然都是好朋友。
除非她们做出了有辱于音乐的事，杨谦都不会收回给她们的歌的授权，依然会默默地支持她们！
“我其实更希望她们在学有所成之后，离开谦语传媒。就好像我们谦语传媒是一所大学，她们在这里学习，在这里积累经验，然后走出去，开枝散叶，继续发扬我们的音乐理念，继续做出更多更好的音乐！
一个谦语传媒，是不足以让华语音乐崛起的，但千千万万家谦语传媒可以。小常的情况也一样，她如果在国外能有更好的发展，能够扎根下来，未来帮助我们华语乐坛向全世界输送更多的音乐人才，帮我们发声，那也是我们华语乐坛的光荣，也是值得我们感到骄傲的事情！”
杨谦说的时候，心情平和，眼神坚定。
吴岚看着听着，也是满眼的钦佩，心中百感交织。
自己到底还是过于自私了一些啊！
应该学习杨谦，做正确的事情，做有价值、有意义的事情！
而不是只把目光放在公司的这个一亩三分地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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