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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八章 落樱心明 夺运龙腾
    “为何倭人都会汉语?”

    “伯爷,倭人本就向汉,或多或少都会些日常汉话。”听见赵枭问询,宝勒尔托雷不假思索的回应道:“他们甚至还会…”

    “吟唱一些诗句。”

    听声,赵枭有些懵,一旁的卫兵见此接话道:“这些倭人很神奇,教他们胡语死活学不会,但对汉语却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而我迦克西部大多都会汉语。”

    “为了方便沟通,就专门去抓了几个教书先生来教他们,不过半年…”

    “他们汉话已经比我们好了。”

    “不得不说,倭人是我见过最好的种族。他们实在太勤劳了,不只会捉鱼,还乐衷于打扫卫生、厨艺也相当不错…”

    “最重要的是。”

    “他们似乎不想逃跑。”

    “这省了我们很多功夫。”

    卫兵耸耸肩,有些不解的开口道:“他们让我们反感的只有一点。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些倭人都很不喜欢穿衣服?每天在屁股上挂片白布就完事了。”

    “这可不是我们虐待,去年还专门为他们定做了批矮人麻衣。但他们死活就是不穿,只有个别几人如得珍宝,其他都…”

    “反正就像避讳一般。”

    “不给饭吃都不穿。”

    听完,赵枭面色错愕,如果卫兵所言属实,那这帮倭人还真是神奇。

    一时兴致油然而生,赵枭便大步朝寨中走去,想多了解一下倭人、同时品尝品尝他们所做的美食,要是很独特美味…

    倒是可以借此搞个特色居酒屋,把先前开酒楼吸金的想法给落实了。

    ……

    步入营寨,皆是樱花。

    一股扶桑气息登时迎面而来。

    只见寨里密密麻麻的种满了樱花树,但这些树都不是很粗大、树皮也有些嫩。看样子都不是老树、该是新栽的。

    赵桑,故乡的樱花开了…

    不对啊?!草原有樱花树??

    似是看出了赵枭的疑惑,已经化身为导游的卫兵摇头苦笑、轻松道:“大人,这些树都来自倭国、不是我们草原的树。”

    “我知道。”

    赵枭颔首、指向樱花树道:“你们为了改善倭人的生活环境,还特意千里迢迢的跑去倭国挖树?我想我知道倭人…”

    “为何不跑了。”

    “是你们给的待遇太好了。”

    “不,我们没去挖树。这些树是六年前倭人越狱,自个跑回倭国挖来的。”

    “噢?”

    见赵枭满脸疑惑,向导卫兵只是苦笑、同样不解的回应道:“在六年前,这群倭人发生暴动,是首次也是最后一次。”

    “但奇怪的是,千余倭人齐齐出手、控制住卫兵后并未离去,而是逼卫兵给他们改善居住环境…不然他们就无法工作。”

    “卫兵问他们要啥,他们说…要劳什子樱花树?是他们故乡的树,卫兵并未答应,怎可能跑那么远去给他们搞树?倭人提议被否决,他们就很气、很沮丧。”

    说着,向导卫兵竟忍不住笑出了声。他面上表情扭曲、强忍笑意…

    拍了拍腰间佩刀,笑道:

    “然后倭人就把武器归还给我们,悲伤的回营了。接着他们天天满脸痛楚、捕鱼的激情都少了许多,不少人还由此抑郁了。我们给他们种梨花树也没用…”

    “看也不能这么下去…怕他们哀伤至死,上面就拨了队马车、给了些干粮,让他们分出百余人回倭国自己挖树去了。”

    “然后不到一年车队就回来了,满载着树枝树种…对,真的是这样。”

    “大人我没骗您…”

    “您别这么看我,我说的都是真的…”见赵枭满脸不信,卫兵不知所措的挠挠头:“倭人没溜,挖完树就自个回来了。”

    赵枭轻轻摇头,这话越说越离谱了。离开牢狱,自己又跑回来?

    有这可能么。

    倭人暴动控制住卫兵,然后不跑…要卫兵为其改善居住环境。对方不同意他们就很沮丧,然后把武器还给卫兵回营了?

    还逃出去挖树…挖完就回来了?

    简直鬼话连篇。

    摇摇头,赵枭懒得在这事纠结,大步就朝樱花树林后的建筑群走去。

    卫兵见此垂头丧气、沉默无言。他也觉得这话太过离奇,让人难以置信。但事实也确实如此,倭人是个神奇的种族。

    你只要把他们打服了,以后稍稍对他们好些,他们就会异常温顺。

    就是你再弱,也不敢反叛。

    ……

    此时正值三月上旬,已至樱花初开的花季。有的樱花还是水滴形花骨朵,有的刚刚展开花瓣,还有的已经完全盛放。

    花有两种颜色,粉与白交错着,一树挨着一树,花花相拥蔟成团、静静绽放着为期不久的芳华。随微风袭来,每树较为脆弱的花瓣儿便徐徐洒落,有些美。

    漫步在樱花树中,赵枭突然牵起宝勒尔托雷的柔荑,眯目停步。

    静静欣赏着。

    汉末见樱花,可能就这一次。

    就容他惬意片刻吧。

    宝勒尔托雷被突兀的牵住手有些愣神,她先看了眼面无波澜的赵枭,继而转头朝众卫兵摇摇头、便乖巧的无声立着。

    不打破这难言的意境。

    众卫兵见此心神领会,纷纷轻声的快速散开、行至樱花林外把守。

    一时林中,只有二人。

    忽得清徐微风片刻不息,淡淡花香拂面而过,红粉素白零星飘散。

    纷纷扰扰,颇为壮观。

    樱花的一生,只绚烂一瞬。

    便是花落的这刻。凄美,绝世风华。壮丽,片刻即止。落土,重归寂静。

    “飘花入土,落叶归根。”

    “异乡的游子,究竟意欲何为?”

    看着眼前的幕幕花落,赵枭眼中闪过难言之意。虽现局势越发明朗好转,可实际上他的内心,却越发怅然迷茫。

    论身份,虽比不过四世三公的袁家,但他赵枭也绝不算差了。不过二十六岁便已达至伯爵,手中直掌三郡之地、数万雄军,待几年后尚武郡全民皆兵…

    他便自是一方诸侯。

    有夺取天下之资。

    可,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很可笑,到现在赵枭还不能明确的表达出自己不断攀登,是为了什么。

    好似为攀登而攀登一般。

    “我在高处究竟意欲何为?”

    赵枭合目、淡声低吟:“一时古今汇,万里故乡情。本为后异客…”

    “何来搅风云。”

    “归期未有时,心戚如雪哀。”

    他赵枭求的是什么?

    是以前世之识,赚取永世之财?是纳天下豪杰为己用,夺取权力地位?庸俗点,是想妻妾成群,谈笑花群?还是…

    草居一方,粗茶淡饭。

    或许都不是,又或者都有。

    似感受到了赵枭迷茫的内心,宝勒尔托雷突然五指微张,与赵枭十指环扣。神情关切的默望着他、眸子温柔似水。

    赵枭见此眉头轻挑,心中也稍稍有些温暖。在汉末待的这一年,他时常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官。他厌恶贪婪的官吏、嚣张的世家,可怜凄惨的平民…

    怜悯各个破碎的家庭。

    他有些仁慈,就与汉末格格不入了。在这乱世,残暴冷酷的人能迅速融入,而真正心怀仁义道德的人却并非如此。

    在上谷,被自己恻隐之心救下的孩童那一捧细碎黄土袭面之时…

    赵枭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这时代,抗拒他这样的人。

    而万幸的是他身旁有关张这两个英武的好兄弟,有郭勋那样正直无私的老长者,有奸滑忠心、口上偷懒却事必亲为的贾胖子,有新识的外族女豪杰迦克西。

    还有身侧这乖巧的托托。

    他们总在自己无助惘然时,或言语或行动,给予自身强有力的籍慰。

    蓦然回首,

    自己早不是孤身一人。

    这个时代抗拒自己,那便…

    重塑一个时代!!

    那便由自己来创建一个崭新的时代!一个能容纳良善仁德的时代!

    在这个过程,面对这旧时代的人、面对这抗拒新时代的旧人,自己无需给予丝毫仁慈!恕一人而导致千万人流离…

    是乃大恶!!

    只要最终能够建立太平盛世,人人安居乐业,再不复战乱之苦…

    这过程,

    就是手上沾满鲜血又如何?!

    人间正道是沧桑!

    滔天豪情疯狂迸发,赵枭双目爆闪、面色涨红,竟忍不住长啸一声。

    “妇人之仁,虚伪非诚。”

    “心软之善,必成大难!”

    “与雄逐鹿,幸甚至哉。”

    “天下大仁,必染血哀!”

    他悟了!

    他不再彷徨!!

    他自此有了明确的目标!!!

    “时代错误,由我重塑!”

    说罢,赵枭松开手指向樱林、斗志昂扬的开口道:“处樱林有感。”

    “天下颂!”

    “北临河畔,以观樱林。花舞飘飘,百树叠立。杂草丛生,毒虫不计。春风初现,新日渐起。汉末之行,凶险其中。汉末之旅,杀伐之里。枭傲三国…”

    “剑指天下!”

    “定立新朝,歌以咏志。”

    待这最后一句诗道完,苍穹上竟莫名下起了磅礴大雨,紧接着一道耀眼金光从穹顶闪现、飙闪着朝赵枭竖直射来!

    狂风忽起,隐有龙吟。

    心坚成雄,风雨化龙。

    ……

    此时此刻,幽州乌云密布,上谷郡雷声作响,居庸大牢暗无天日。

    “啊啊啊!”

    “这是怎么回事?!这…”

    “啊啊啊,不要…不要走!”

    刘备跪地捂胸,大声嘶吼着。可无论他怎样咆哮,也无法缓解那剧烈心悸。他只感到有什么东西,什么珍贵的东西…

    正从自己体中被缓缓抽出!

    继而再也不见。

    ……

    荆州边界,一支庞大的车队正缓缓行进着。万里的晴空突然乌云密布…

    雷声滚滚。

    一身文人士衫的诸葛玄推开车帘,缓缓望向天际。瞧他那双目微眯、聚精会神的模样,似乎还能穿破层层的厚云。

    窥探银河星宿。

    “叔父,天变了么?”

    “嗯,天变了,要下雨了。”

    诸葛玄合上车帘,转头望向车厢内、那坐的端正的稚嫩幼童。他温和的笑了笑,张口就要说话,却突然面色一怔…

    继而赶忙拉开帘子,再次望天。

    满脸凝重。

    “何…董…袁…曹…孫…呂…趙?!”

    “劉呢?!是哪来的呂、趙?!”

    “为何全乱了!再看看…再看看。”诸葛玄大喘着气,强忍着无尽的虚弱眩晕感、面色煞白的紧盯着天空:“再看看…”

    “亮儿,劉在哪…”

    “劉在哪?!”

    “为何找不到了?在,在哪…找到了!找到…怎么,星怎么黯了?!!”

    “发生了什么?!”

    “叔父,别看了!您会…”

    “住嘴!这事关我诸葛家大业!”

    诸葛玄面白如纸,双目赤红的死死望向天空、喃喃道:“趙替劉…”

    “继仁吞漢…”

    “哇”

    一口污血猛然喷出,诸葛玄径直倒在车厢内。无视焦急扑来的稚童,他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气若游丝的开口道:“亮儿,原先所谋就此作废…切不可再随…”

    “切不可…再…跟…”

    诸葛玄终是没能吐出那句话。

    在言语涌至咽喉之时,他内心一紧、双目随之猛突,当场气绝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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