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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瞎蹦跶
    中平三年春,四月末。

    左车骑将军皇甫嵩领七万汉庭精锐行入冀州、于州府信都汇合州军,组成十二万剿贼大军,径直前往北方征伐平叛。

    此时,自号为弥天安定王的张纯已占据冀州北面七郡。其携嫡系兵卒七万、投诚郡兵三万,被胁农兵二十万。麾下共计三十余万叛军,兵力具有绝对优势。

    然一触即发、各势力预想的大决战并未如期而至。皇甫嵩大军兵锋将至,张纯便收缩军队、不再掳掠青州并州。但军队回防七郡后,却没丝毫进攻的意思。

    只是沿着北面七郡一路布防、修建堡垒哨所,一副拒坚而守的王八样。

    招式怯懦狼狈,但很有效;工事脆弱易破,数量却巨多。平叛大军犀利的锋芒,也随日复一日的攻坚克难,被逐渐扼制。不知何时起,战局开始陷入僵持。

    ……

    尚武郡,涿县校场。

    今日云比较多,阻绝了大半的阳光。但四月的尾巴已临近盛夏,炽热之意也莫名油然而生。此刻,校场一片灰色。

    一万六的兵士,正立的笔直。

    兵士们身着灰袍、手持长刀,个子都不太高,少许还称得上是矮小。且面貌特征各不相同,可谓之五湖四海大乱炖。

    “只剩他们了么?”

    “是…请伯爷责罚!”

    校场高台上,周仓和裴元绍二将面带羞愧的朝赵枭躬身抱拳道:“四万三千余力士,历经此战仅剩一万六。如此战损,且还在尚有内应开门的情况下出现…”

    “令我二人羞愧无比。”

    “但这并非士卒之过,实乃我二人及军中众将无能也!灭二郡世家此役,放眼望去,士皆英勇。破族之后,人人带伤。”

    “还望伯爷不要怪兵士无能。”

    刚来至校场、踏上高台的赵枭听声,轻轻抬手道:“二位将军不必自责,这是本伯疏忽了。黄巾将领大多来自火线提拔,并未专业有序的学习过调度指挥。”

    “由此,勇足够而谋不足。”

    “所以这并非你等之过。真要计较,还是我觉察不明的错呢!不过…”

    “二位将军日后还是要多学习。”

    “末将谨遵伯爷嘱托!”

    周仓二人见赵枭自揽过错,脸上更是羞愧,但内心也为投了个好主家而感到振奋。两人抱拳不起、大声道:“末将定会认真学习领兵之法,以报伯爷恩泽!”

    “嗯,起来吧。”

    说罢,赵枭转头望向屹立在校场中的灰袍兵士们。后者见赵枭看来,纷纷高举手中长刀。不过动作不齐整、有些乱。

    见此,赵枭无丝毫不满。

    同样拔剑高举、颔首致意。

    整齐划一那是对精锐的要求,是坚韧意志与团结协调的体现。日后他麾下军队会越来越多,不可能把动作一致作为标配。这些黄巾降卒其实已经不错了。

    甚至比一些汉地郡兵还有气势。

    “叔至,你看如何?”

    一直紧步相随于赵枭身后的陈到闻言,当即大步上前道:“若经严格训练,便是不达精锐,最少也能作为主力使用。”

    “那好,就将他们划到将军帐下。”

    “由将军来操练统率。”

    “是!”

    赵枭没问陈到所言依据。

    陈叔至是他赵枭麾下唯一的练兵大将,既然他敢说,那赵枭就敢信。充分给予他施展才华的空间,所谓疑之不用…

    用之不疑。

    也正是如此。

    解决完黄巾归属事宜,赵枭的担子轻了些。他回头朝周仓裴元绍二人笑了笑,认真道:“陈将军是我军中最懂军事之人,你们可要认真与他学习,不要求多。”

    “起码要学会指挥调度。”

    “是!”

    周仓二人先朝赵枭躬身,继而朝陈到抱拳道:“属下见过陈将军!”

    “日后还请将军多多指教!”

    “入伯爷麾下,到自倾囊相授。”

    陈到笑着扶起二人,之后看向赵枭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爱戴。他陈到不好名,但被赵枭如此抬举,心中自也很爽。

    “嗯,见你们上下一心,本伯甚慰。现事务太多,本伯就先离去了。叔至,整编以及下告待遇之事,就全就给你了。”

    “伯爷放心,这里有我。”

    “好。”

    看着陈到坚毅的面庞,赵枭颔首微笑。边转身离去、边开口道:“对了,叔至你现领有两万二的兵士,校尉已不合适。”

    “现你就是军司马了。”

    “军号就沿用先前义理校尉的。”

    “边护军义理司马。”

    陈到听声微怔,看向赵枭背影的目光多了些异色。周仓裴元绍二人也是愣了愣,继而纷纷朝前者抱拳道:“陈司马!”

    “恭喜您啊!由此执掌司马之位!”

    “日后封号将军,也绝非难事。”

    跟着裴元绍客套几句,周仓就闭嘴了。而前者还在挤眉弄眼、滔滔不绝道:“您深得伯爷信赖,未来可谓前途无量也!”

    “我说怎今早就听喜鹊叫,原来是将军鸿运当头!如此盛大之喜岂能不酣畅饮酒?晚上我裴元绍做东,请务必赏脸来…”

    “我从不饮酒。”

    裴元绍听声面色一僵,却见陈到微微一笑、朗然道:“但元绍的一片热忱,我却能感受到。这样吧,明日就是月末假。”

    “出营后,我与你小酌几杯。”

    看到陈到专门给自己寻台阶下,裴元绍面露感激、赶忙点头应下。也由此知道了陈到这边的规矩:非假日不得出营。

    军中绝不许饮酒作乐。

    ……

    幽州蓟郡,州府蓟城。

    城东,金牌王家人声鼎沸。

    一辆辆价值高昂的名贵马车从城东各家缓缓驶向金牌王家。马车精致奢华的宽阔车厢内,坐着一位位身份显赫之人。

    这些来客随便挑一位,都是这幽州数一数二的门阀主事。毫不夸张的说,他们联合在一块,可以轻易改变幽州格局。

    就是要刺史下台,也做得到。

    然而这些身份高贵之人,来至金牌王家府前,都要轻手轻脚的下车、朝着王家府门上那块巨大的金质牌匾,规规矩矩的行礼做揖,这才可被护门请入府内。

    只因那块金牌匾,乃是东汉开国皇帝刘秀所赐!这块牌匾化解了王家一次次的生死危机,终随王家兴盛至幽州第一世家!这牌匾,也成为王家脸面的象征。

    对其不敬,就是与王家决裂。

    下场绝不会好过。

    ……

    金牌王府,内府茶室。

    一名灰头土脸的青年正大口饮着茶水,那昂贵的上好绿茶被他咕噜噜的牛饮着。若有逸客雅士见此,定会摇头暗叹。

    好一个牛嚼牡丹的粗鄙之人,茶可不是这么喝的,简直是糟蹋宝物。

    不过即便真有人在旁这么说,青年也不会在意,他急需液体来缓解那灼热似火、已干燥到黏结的咽喉。这一路逃亡他就没喝过水,就是苦瓜汁他也能喝完。

    侍立在青年身侧的仆人满脸鄙夷,但还是不断给落魄公子续着茶。

    待其终于喝不下后,仆人这才将带帕小桶和一套干净衣裳递过。

    “朱公子,我家少爷唤您。”

    “好,我马上就去。”

    ……

    “朱葆是吧?”

    “把你所知晓的一切,全说来。”

    “上谷郡泉上县,朱家朱葆。”

    “见过王少爷!”

    稍作梳整的朱葆略微恢复了点精神,他没敢去看身前檀木椅上的黄衣公子哥,当即跪地泣声道:“少爷,我们惨啊!”

    “我朱家六日前被赵枭那贼子派兵给灭了!一点预兆都没有,猝不及防的就被围住剿杀,他们好像还有内应开门…”

    “我上谷郡的世家,全没了!”

    “噢?没预兆?”

    黄衣公子哥饶有兴致的看向朱葆道:“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天底下有誰敢随意动世家?你再敢隐瞒,怕要吃点苦了。”

    朱葆听声,脸被骇的煞白一片、赶忙叩首道:“少爷,我刚刚急糊涂了。”

    “在灭族五日前,赵枭曾对我世家使者团警告过,要是不放他兄长…”

    “他兄长?你们抓了赵枭兄长?”

    “对…不对,可,可能是抓了吧…”

    “……”

    “你从最前头开始说。”

    “是。”

    待至暮日初落之时、花了整整一个多时辰,朱葆这才磕磕绊绊的说完了不算复杂的前因后果。而王家公子哥虽满脸嫌弃,但还是耐着性子将言语慢慢听完。

    话终说完,公子哥闭目思索片刻、终将一堆碎片整合完毕,淡淡道:

    “你是说,赵枭提高了平民地位,且在尚武郡搞了个民兵令。你们怕招不到佃户,就拒绝卖粮给他、以此表现不满?”

    “然后你们安插在张飞身边的耳目,听到那屠户酒后自言…要去草原救赵枭,你们就断定赵枭被抓,窜通赵悠去顶位?”

    “对!就是这样!”

    朱葆连连点头道:“平民生活变好,有谁还愿意来卖身做佃户?这赵枭…”

    “太不知好歹了!简直就…”

    “蠢货,闭嘴。”

    随王家少爷轻飘飘一句话,朱葆赶忙捂住嘴巴噤声。只见座上那位黄衣公子哥眉头紧皱、一脸疑惑不解的看向自己。

    “赵枭的民兵令、也就是尚武令,作用范围只在涿郡,也就是现尚武郡。”

    “我就纳闷了,人家在自个封地上发号施令,关你上谷郡的豪强屁事?平民生活太好确实影响我们地位,可太差也会影响。忘了逼得太狠,黄巾起事灭…”

    “灭了多少世家了?”

    “赵枭治下的平民过得不错,这连我都有所闻,但远还未到影响我们地位那步!你瞧瞧你们,蹦跶得多欢呐!又是不卖粮的,又是顶人位的,都是往死里逼。”

    “这下可好,人没给他逼死。”

    “自己族倒被灭了,成傻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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