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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七章 风云难测 仓皇五万陷寒冰
    夜风袭袭刺骨寒,五万援军渡冰川。草木两岸杀机伏,笼中困兽犹不知。

    “兄弟们,加把劲!”

    “渡了这河,咱们砍赵贼去!”

    “呼哧呼哧,有些冷啊…”

    随张昭一声令下,五万急援军踏上坚实的凝冰河面、小心翼翼朝对岸行去。

    因为天气太冷,又置身于坚冰之上,援军兵士无不搓手哈气,相互鼓励着朝对岸行去。考虑到冰面不一定能支撑大军重量,鲁肃建议,分成两批次过河、每次两万五千人。

    赶时间的张昭不是很乐意,但鲁肃之言确实有道理。故此其虽不愿、还是依同。

    ……

    眼见首批渡河军、两万余士兵踏上冰面,立于河畔下一批渡河军之中的鲁肃忽然眉头一皱,只感觉有些不对。他抬手闭目,示意…

    四周士兵不要发出声音。

    立于鲁肃马侧的张昭见此,登时面色凝重的开口道:“子敬,可是有何发现?”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

    “就是那片林子太静了。”

    鲁肃忽然睁眼,指向河畔不远处的那片密林道:“这林子如此茂密、又依于水源坐落,定会吸引方圆走兽前来憩息,那么为何…”

    “为何会如此安静?”

    张昭听声眉头舒展,摆摆手道:“害,是子敬你想多了。现是子时,夜深人静、连狗都睡着了。野兽就是栖息林中,也该入眠。”

    “且…”

    猛然抬手,张昭面露傲色、淡然道:“且我五万大军来此,浩浩荡荡何其威武?就是飞鸟走兽还醒着,又岂敢发声?畏惧强大…”

    “方乃自然之理。”

    “依我看,这些野兽是不敢发声罢。”

    鲁肃听声面色稍缓,但还是摇头道:“我大军渡河,实在是重要。若是林中藏有伏兵,待我军队渡河一半、忽然杀出,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此概率虽小,却不可不防!”

    说罢,鲁肃眉头一挑,抬手朗声道:“弓箭手何在?!给我往那密林放箭!”

    “先射他个三五轮再说!”

    张昭闻言摇头轻叹,也不制止。

    他是搞清楚了,这鲁肃平常看起好好的,没想竟是个被害妄想症。真白长这么大个子了,就随他射,浪费几轮箭矢后看他怎么说。

    见主将没有异议,第二轮渡河军登时分出三千多配弓士兵、出阵列成五排…

    瞄都不瞄,就要进行攒射。

    ……

    “卧槽,大哥,他们要放箭啊!”

    密林之中,张飞捂嘴低呼。粗黑糙汉眉头紧锁、肃声道:“要不我们直接杀出去好了!现他们大半已走上冰面,陆上没多少人。”

    “猛冲几轮,也能得胜。”

    陈宫听声闭嘴不言,只是转头静静的注视着赵枭。而后者也无言语,快速扫了眼正在渡河的敌军、继而立马摇头道:“他们刚刚踏上冰面、前行不远,此刻杀出并不妥当。”

    “若反应及时,张昭他们完全可以召回渡河士兵。届时,此岸我们只有一万重骑和两万轻装步兵…敌方又是背水一战、士气定会坚韧,轻易冲不垮。这种情况,我们即便…”

    “即便能赢,损伤也绝不会小。”

    说着,眼见敌军弓箭手就要发箭、赵枭极速开口道:“敌弓手效率低下,一看便知并非专业的擅射之士。我赵氏重骑又披戴重甲,寻常流矢难以致命…传我帅令,所有人…”

    “不要反抗,不要发出声响。”

    “几轮飘箭,我们直接硬挺!”

    张飞闻言眉头一皱,说实话,爱兵如子的他对这个抉择有些抵触。但为了大局,他并未道出异议。而陈宫则是不同,其面上盈笑,看向赵枭的目光中多了些东西,是敬佩。

    自己这个主公,心性很不错嘛!

    ……

    在林中万余重骑得到军令、分散站开之时,河畔的三千兼职弓手也开始发箭。

    他们高举手中或新或旧的短木弓,慢悠悠的从背后箭壶中抽出羽箭、一发一发的不断射箭。霎那间,三千多支箭矢飞向空中…

    旧力消逝后,箭头纷纷打腾指向密林、一个劲的连连坠下。看起挺雄伟,但实际上却并没起到啥作用。毕竟孤木难成林,一片林子再小也是相对的,起码区区三千箭矢…

    是绝对覆盖不了的。

    “咻咻咻”

    “咻咻咻”

    羽箭坠落、大半都斜插在了树梢上,只有少许飞入林中,没引起丝毫反应。

    林子先前啥样,现在亦然。

    而后,没得到新令的弓手们,又一连不断抛射了六七轮羽箭,没荡起丝毫波澜。

    “好了,好了。”

    在第八轮攒射之后,张昭抬手制止了士兵无意义的射击。示意完,他还转头、打趣的瞟了眼鲁肃。然却有些失望,身旁这位高大的文人并没有丝毫尴尬,反而是爽朗一笑…

    “看来是肃多虑了。”

    轻甩袖袍,鲁肃神情泰然自若。他调转马头行向冰面,淡笑道:“想想也是,那赵枭素来喜欢搞偷袭,也只有在幽州青山谷…”

    “用过一次伏击打黄巾。”

    “现他身旁并无谋士…按其习性,定是火速去偷袭联军了,又岂会埋伏我们?”

    “是肃多虑了。”

    说罢,鲁肃还望向张昭道:“张大人,您应该不会怪罪在下浪费箭矢探情吧?”

    张昭听声面色微红、连连摆手,他算是被鲁肃的气性给折服了。若其浪费箭矢无果后气急败坏,他张昭还真会调侃几句。但其坦然承认自己多虑了,反倒是显得落落大方。

    自己要是数落,还搞得小气兮兮。

    不过张昭倒也没不爽,他全是被张鲁忽然发病撤走给乱了心性。他平生素来以德服人,眼下鲁肃小心谨慎,他只会由衷感到高兴。

    转念一想,鲁肃多虑也是为了大局,完全是好事。思考多了,张昭的理智渐渐归来。他面带微笑、与鲁肃领第二渡河军踏上冰面。

    先前渡河的士兵已快走到一半,并无任何险情发生。看来这冰面,完全能负担五万人共同行走。后无伏兵,自不用再浪费时间。

    ……

    “兄弟们,都加把劲啊!”

    “胡将军!您放心!”

    下淮河上,打头阵的先行部正在小心前行。与后方的数万同僚截然相反,这一部两千名军士尽管冷的哆嗦,却是不敢搓手哈气。

    他们小心翼翼的横列成排,缓缓朝前行走。这一路安然无恙,不代表后面也是。汹涌磅礴的下淮河很有名气,这条大河通往内地…

    水情极度澎湃。

    一旦落水,基本就只有死路一条。

    尽管现在大河上层凝结成冰、能容人行走,可万一有哪个地方冻的不结实…

    踩松掉下去,命铁定就没了。

    妥妥的。

    故此,打头阵的部校尉胡烈,从头到尾那就没停过嗓子、不断高声呐喊着。

    “兄弟们,小心脚下!!”

    “好嘞!胡将军!”

    “兄弟们,全都手拉着手!要是…要是哪个踩松,也不至于掉下去死球完。”

    “将军,您放心!”

    在不断暴起的高呼中,先行部终于到达河中央。眼见路途只剩半数,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开怀笑容。然没笑片刻,神情就僵住了。

    只见前方洁白的冰面,龟裂着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的纹路!!若不是几个眼尖的立刻凄厉大喊,在夜色中,这两千军士怕要齐齐踩在松碎冰面上…继而踏空、堕入冰河!

    “卧槽,都停下来!!”

    “前边…前边全是碎冰…冰!!”

    一时间,声嘶力竭的咆哮声四起。

    位于先行部后方的数万士兵神情一怔,全愣在原地,稍稍有些不知所措。

    只见最前方的部校尉胡烈立刻下蹲,仔细检查着冰面裂痕。在全军的注视下,那名瘦削部将忽然站起,面色煞白的嘶吼道:“不好!!快撤回去!这裂纹不是自然生成…”

    “是被人用器械凿开的!!”

    “什么?!”

    听见校尉咆哮,立于后军的张昭鲁肃神情惊骇错愕。二人连语气都变了、抬手用带着颤音的嗓子疯狂大吼:“快!全军撤回!!”

    “快!快回岸上!快啊!!”

    “所有人…”

    “咚咚咚”

    “咚咚咚咚”

    在急援军两名核心头领狂吼之时,冰面忽然震颤起来。张昭二人面色煞白…

    猛然转头!

    只见岸边那片密林,忽然杀出大批大批的重骑兵!这些骑兵动作一致、杀气腾腾!病恹恹插在甲胄上的少许羽箭,显得甚是可笑。

    怪不得刚刚的八轮箭雨试探,连个鸟的反应都没有。原来…压根就破不了防!

    “落水狗们!吃你张爷爷的屁!”

    忽然,一声大喝响彻云霄。

    只见一名魁梧的粗壮战将冲在骑军最前列。其手中持有长柄蛇矛,正领着万余重骑兵浩荡冲杀而来!此将看起敦厚彪悍,浑身溢散着恐怖的血腥气息。但与气质有些不符的…

    是这大黑将,嘴巴忒不老实。

    其一边疯狂领兵冲来,一边疯狂乱飙着垃圾话。最恶心的是,他嗓门还极大。

    就是不想听,也得听。

    “你们这些烂番薯臭鸟蛋!在陆上都不是俺张爷爷的对手,此刻成了落水狗…”

    “还不快快跪地求饶?!”

    “你张爷爷素来仁慈!不准大发恻隐之心、施以慈悲,饶你们一条狗命也不是没有可能!快点,全都给爷爷跪成两排啊!快些!”

    “张昭呢?张昭在哪啊?那日被俺一发火箭困在城里…吃爷爷的屁,香吗?”

    “卧槽!你他娘的!!”

    听到这,张昭哪还能忍?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拔剑咆哮道:“快!给我杀回岸上!把这嘴碎的黑熊…”

    “撕成碎片啊!!!”

    不用张昭言语,一干军士早已转身回奔。密密麻麻的士兵在冰面上疯狂奔跑,颇为壮观。不时有人踩滑摔倒,磕掉两颗大好门牙。

    然张昭这边跑得快,张飞这边跑得更快。不到三十息,万余重骑兵便已冲至下淮河畔。骑兵们并没有傻不愣登的踏上冰面,而是驻马顿足、用长柄骑枪…疯狂的凿击冰面!

    一时冰花暴起,河面不稳。

    “卧槽!!”

    “卑鄙小人!!快快住手!!!”

    “能不能要点脸啊!!”

    冰面上的五万下邳士兵目眦欲裂,内心全被无穷无尽的恐惧所笼罩。这黑将好他娘毒啊!竟是要凿开冰面边缘,让他们无法上岸…

    在急援军惊恐之时,两岸…两岸忽然传来的密麻脚步,更使他们彻底绝望!

    只见左右两岸…忽然从远方涌来无边无际的持刀军士!跑在最前列的,则是数千手持长弓劲弩的远程兵种!这些奸诈恶毒的敌人…

    把他们围困在河中央不说…

    竟还要用弓箭射他们!!

    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

    刹那,急援军五万士兵心生悲戚,面上布满绝望。他们就三千业余弓箭手,怎么射得过敌军的劲弩?这尼玛玩屁啊,打又打不过…

    跑又跑不了…

    “瓮中之鳖,瓮中之鳖…”

    位于还在颤抖的张昭身旁,鲁肃神情恍惚。此刻,高大文士面无血色,悲叹道:“一失足…成千古恨!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既然我已经猜到林中可能有伏兵,为何就不派人入林探查一番?为何…”

    “为何我就不放火箭?”

    自问一声,鲁肃已然知晓答案。他不是输在了智慧,而是输在了侥幸、而是输在了脸皮还不够厚!既然觉得不对,就不该去想张昭会不会嫌麻烦,就该彻底把局势弄清楚!

    为了省那么一小会功夫,从而致使现在的悲惨局面,实在是个蠢货!磨刀不误砍柴工,是樵夫都懂得的道理啊!羞愤之下…

    鲁肃猛然拔出腰间长剑,愤然朝旧岸冲去,他一边狂奔一边高呼:“将士们!你们是选择有尊严的战死,还是凄惨狼狈的冻死?!”

    “留在原地、被敌人奚落嘲讽,不会改变一丝一毫的劣势!只会被当靶子,活活射死!就是没被射死,最后也难逃堕入冰水!”

    “而趁此冰面还未破碎之际,与我冲杀回岸上…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而且,即便不幸死去,你们生命的最后一刻…依旧是在战斗!是光荣的牺牲!倒在冲锋的路途…”

    “并不可耻!!”

    鲁肃人高马大、声音洪亮,不过一嗓子,铿锵有力的声音便传遍河畔。这极具感染力的高昂男音,瞬间点燃五万下邳军死战的斗志!

    将他们的战意,重新唤醒!

    一时间,五万急援军无不握紧手中兵武、咆哮着朝来岸奔回!这一次的急行,不为了救援诸侯联军,是为了救他们自身的性命!

    ……

    “刚刚说话的敌将,是谁?”

    “没想,今夜居然能碰上个思想家。”

    在一干黑鹰剑士的簇拥下,刚为臂膀扎好绷带的赵枭才缓缓出林。说实话有点霉,在前面的敌军箭雨下,一支流矢居然透过赵枭肩甲的关节缝隙,斜射入他的左臂膀…

    还好那箭软绵绵的,就伤到点皮肉。

    问题不大。

    在急得团团转的军医包扎下、在严防死守的剑士护卫下、在口水都快说干的努力下,赵枭终于行出了密林。不过先前四散开来的护卫全都精神敏感了,说什么都不让开。

    硬是几百人把赵枭包成了一个团。

    怕是一颗飞石射下来,都能挡住。

    “思想家?这形容倒是贴切。”

    一脸后怕的陈宫手按剑柄,死死的紧步跟随着赵枭。他一边提防危险、一边开口道:“刚刚开口的敌将,应该是江东名士鲁肃。”

    “这是个英才,很有智慧。”

    “不过最令他名声广传的…是其品性高尚、心胸宽广。他虽盛名远扬,却毫不自傲,懂得吸取别人的建议。故此,此人的人际交往、处世手段都饱有美名,适合管外交。”

    说着,陈宫忽然双目一亮、朗声道:“此人不准能为主公所用!主公啊,这鲁肃能收下就一定要收啊!他不似其余大多名士。”

    “他的能力,是不断在上升的!”

    “这和张将军赵下阿飞的典故,有些相似。这鲁肃懂得听取别人意见!故此,能力素养,那是一年一个样!您说些高论,只要把他折服了,收其入帐,估计就没大问题。”

    “没这么简单,他们都反杀回来了。”赵枭摇摇头,指向朝岸边杀回的下邳军。

    陈宫见状,淡淡一笑。

    臣主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嘴角上扬。虽然赵枭嘴上说着不简单,但面上倒没什么难色。毕竟地理优势都到这个程度了,若还能让鲁肃他们杀回岸上,那张飞就别领军了。

    罚他去绣半年花。

    观望着局势,赵陈两人竟挑开话题,开始商论接下来该如何勾引韩馥领兵赶来下邳、如何妥善的伏击诸侯联军、如何减少损伤…

    下邳援军兵败,已是必然。

    如何对抗诸侯联军,才是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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