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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曹操欲术马前卒 张昭眼冒寒杀光
    子时夜半,豫州谯城。

    黑天人静,万物寂籁。

    在这漆墨笼罩的州府之中,一队队披坚持锐的巡逻军士来回游荡,似暗中的幽灵。巡哨甲重而步履轻盈,一眼便知绝非寻常战兵。

    而如此巡哨,在这谯城中却不下百队。每队二十人…也就意味夜间随时有两千精锐在城中游戈戒严。倏听不过尔尔,然细细思索,却突觉非同。要知,此时的豫地未沾烽火。

    区区例行,亦有这般严谨。

    若始战时,定是密不透风。

    治规于此,天下难寻二家。

    ……

    堂风卷地,刺史府内人才济济。

    虽是夜半,众臣亦如白昼神奕。

    首座华服曹操,而次之青面郭嘉。

    再下,则曹仁、曹洪、曹纯、夏侯惇、夏侯渊、夏侯尚六将圈坐。是也安坐密谈,但几将却无轻懈放松,人人着甲、兵武拥立身侧。

    战时不卸甲,临战亦如此。

    很明显,曹家将们嗅到了将至的狼烟。

    “召诸位兄弟前来,是为论赵枭之事。”

    炯炯扫过堂内六将,曹操轻抚黑髯、抬手直言:“昨日初晨,吾安排在徐州域内的耳目传来消息,十八万诸侯联军…败了!一战都没打赢,全败了!韩馥、田楷都死了。”

    “陶谦逃了,生死尚且不知。”

    “什么?!联军败了?”

    “啊?兄长,你莫不是言笑吧!韩馥那些联军全是从讨董战役退下来的,可不是乌合之众!再者,人数可足有十八万,那赵枭…”

    “如何能破之?”

    “是啊!孟德,那赵枭攻入徐州,所带兵马不过十万,如何能破联军?就算真的险胜,他也该元气大伤了吧!所谓第三集团军…”

    “估计都打没了。”

    见一干兄弟满脸狐疑,曹操与次座上的青脸郭嘉对视一眼、都是无奈撇嘴。

    “难以置信,但赵枭确实没甚折损。”

    手指轻敲桌案,曹操沉声道:“据耳目传信来看,此战…还不是赵枭亲自打的。亮眼的就两人,一是赵枭堂弟赵云,二是青州将…”

    “魏延。”

    听声,满堂茫然。

    六双虎目齐齐望向主位,尽是不解。

    此刻的曹操属实没甚解释的兴致,索性就朝郭嘉昂了昂首。后者见状登时起座、面向六将简洁道:“准确来说,破除诸侯联军的是魏延,此人原先是青州刺史田楷的大将。”

    “联军攻彭城数日不破,后全面总攻之际,幽将赵云来援。此子不凡,于乱军中突杀田楷、策反张颌。再魏延张颌篡通一气,暗投守军而里应外合。两面夹击、加彭城来袭…”

    “韩馥庸人,自只得溃不成军。”

    言至于此,郭嘉归位不语。

    见事不有假,堂中六名大将皆是眉头紧皱。曹仁率先而立,抱拳言之:“堂兄,以仁看来,这赵枭之威胁不比袁绍要低,还当更盛!如若放任其坐大,日后定为心腹大患!”

    曹操听声眯目,不置可否。

    “堂兄,弟以为子孝所言有理。”

    继曹仁之后,曹洪亦是起身。

    他高抬右臂,抑扬顿挫道:“先前联军剿赵我等不曾参与,是怕赵枭被速灭…只因为没了赵枭,袁绍定不会给我们喘息变强的时间。”

    “所谓狡兔死走狗烹,赵枭没了,我们这些作为制衡赵枭的力量,也无需存在了。”

    “故此,我们不能让赵枭灭亡。起码…在豫州强大以前,赵枭不能亡。”说着,曹洪话音一转、肃声抱拳:“但,赵枭虽是不能亡,却也不能强!他之侵略性,实在太重!”

    接连竖起手指,曹洪无比认真道:“这位赵侯爷的心性十分可怕!他能龟缩在偏僻幽地,一蹲就是五六年默然无声。若不是他忽然起兵…谁能想到,不知不觉幽州就有了…”

    “三十万精锐之师?!”

    “此人善于苟且隐藏,内心亦有蓬勃大志。非此,也不可能一出世,就震惊天下!敢问,就是给兄长三十万精兵,您又会如此…”

    “一连狂放袭卷三大州?”

    曹操闻言,摇头轻语:“若是吾,定不会如此。吾会先吞冀州,待稳定下来便徐图并州。得并地之浩瀚马场组建骑军,再图司隶。”

    “只要有三州之地,再接迎汉帝于我,便可奉天子以令诸侯。于此,大势定矣。”

    “打青徐,战略意义着实不大。因为这么做来…势下之地,几乎都与外敌接壤、无法拒艰险关隘而守。再者,青徐虽富庶,又哪有…”

    “司隶与天子诱人呐!”

    “是也!”曹洪颔首,神情凝重道:“传闻赵枭发兵青徐,只为前往扬州报仇。好像是…孙扬州之子,截了赵枭的未婚妻?一个女人,没了就没了,多大点事。但赵枭,却…”

    “却为一个女人乱大谋,冒然发兵,可谓头铁匹夫。这样的莽夫,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若放任其坐大,日后莫名来咬我豫州…”

    “也是极有可能的!”

    说罢,曹洪躬身、高呼:“兄长当遣使者前往兖州、联合袁术,突袭冀青二州!”

    “届时,上有我豫兖共袭,下有孙坚的扬州军,再联合下邳的徐州残军,赵枭如何能挡?只能含恨撤回幽州、继续他的苟且大业!”

    曹洪的声音铿锵有力,很有感染力。

    一时间,曹仁曹纯、夏侯惇等其他五将纷纷跟着抱拳道:“还请豫州大人下令!”

    郭嘉见状不言,笑望曹操。

    后者却是面露思索之色,指节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倏尔,刺府正堂中凝重寂寥。除清脆之铛铛音律,便只剩众人轻微的喘息声。

    约莫半柱香功夫,曹操才缓过神来。

    他看向仍弯着腰的六名族将呵呵一笑,起身行去将众人一一扶起、继之悠悠开口:“子廉倒是提醒吾了,赵枭这种人势力再彪悍…”

    “那威胁,都是不大的。”

    望向那一张张布满疑惑的脸,曹操摆摆手、淡淡道:“吾好似从未听闻,赵枭乱杀过谁。市面上的流言不可尽信,亦不可尽不信。所问赵枭遍是仁名,那多半也确实如此。”

    “其在讨伐黄巾时,就曾心生恻隐…将为数不多的军粮散发难民!这在我豫州颖川一带,可是广为人知!由此可见,这赵枭确实仁,也确实容易意气用事!这一点,在他…”

    “在他为一个未过门的女人,就能打乱大计图谋上,彰显的淋漓尽致!    ”

    说罢,曹操踱步扬臂,高呼言语:“一个意气用事,且内心饱含仁德之人,能做一个好的名士!却做不了一个好的主公!要为领袖,随时都保持冷静,是不可或缺的要素!”

    “此人,对吾来说,毫无威胁!”

    顿步而立,华服男人面带傲然。

    眼冒精光,男人低声道:“外宽内忌的狭隘毒蛇,远比言行一致的正人君子要可怕。吾需要提防袁绍,至于赵枭,留意些不让其坐大即可。再者说,我豫州之地在黄难时…”

    “曾饱受赵枭恩惠,若发兵伐其…”

    “难免民心相悖,军心离德。”

    “是也,豫州大人高虑!”

    一直未曾发声的郭嘉在此刻也拱手而出。只见面色发青、明显纵欲过度的年轻俊杰淡笑着行来,边走边含笑言曰:“要打压赵枭,但不能打死赵枭。而且豫地与其颇有渊源…”

    “要打压,也得借他人之手来打,在下看兖州袁术就是极好的人选!这样吧。”

    郭嘉理了理衣袖,朝曹操笑道:“主公,明早在下就前往兖州,劝谏袁术发兵攻赵!他一家灭不了赵枭,但两败俱伤却是可以的。”

    “臣下离去的这段时日,还请主公多放些精力在募招军士上。万般计策终是左道,唯有自身强大了,才是真谛!赵枭一偏僻幽州,亦能组建三十万精锐,我富饶豫州,难道…”

    “还比不上他么?”

    曹操闻言哈哈大笑,一把握住郭嘉之手、温声道:“那就劳烦奉孝辛苦一趟了!”

    “奉孝大可放心,待你归来,吾麾下之军定包你满意!还有,先生归来那日…”

    “你我二人当烟柳花丛,好好快活!”

    潇洒淡然的郭嘉一听此言,登时眼冒精光。他略显亢奋的搓了搓手、挤眉道:

    “孟德,还是多准备些成熟的。”

    “你爱的雏儿太嫩,没甚意思。”

    曹操听声嘴角上扬,揽住脸色发青的郭嘉开怀大笑:“谁跟谁,我还不懂你吗?”

    “是也!孟德真乃我之知己也!!”

    话毕,二人眉飞色舞,相拥狂笑。

    ……

    寅时平旦,时也日夜交替。

    徐州下邳,密麻兵士整装待发。

    在郡军司马、五斗天师张鲁的极力号召下,数万虔诚教徒再次应募参军。仅才短短二日,下邳兵力再次达到十万余众。不过,士兵的战力及素养与先前相比,是差的没边。

    想来很好理解,就是凑人头的杂军罢。

    不过,对于张昭张鲁来说,只要人数上去了就行。至于杂不杂牌的,问题不大。

    够接管城池,就足矣。

    ……

    “张司马,此去一行,便再无回头路。”

    下邳城头,二张静默而立。

    城下,十万杂牌军喧哗嘈杂。

    放眼望去,乌泱泱密集一大片,无边无际满是杂衣。一目了然,头无盔兮身无甲,手无铁兵尽竹矛,是也举战必败之先天乌合。

    而一想到,自己即将用这乌合之众,去收复徐州各个失地、并包含十八万精锐联军都未曾攻克的彭城…张昭张鲁就由衷感到滑稽。

    这是一场见不得光的交易。

    这是一桩肮脏的勾当。

    想到收复徐州,自己将成为朝廷大肆表彰的优良功臣,张昭面上略微有些红。

    不是激动,是愧之。

    他已暗地允诺赵枭,将沦为其势力之南面屏障、为其阻断扬州豫州的讨伐。

    实际上,他已经通敌了。

    想起昔日恪守的忠君准则,张昭不自禁攥紧了拳头。他无声暗叹,眺望远方缓缓升起的赤红新日、低声喃道:“我真要这样做么?”

    “出军占城,便再无回头路矣。”

    “哈,大人还在犹豫?”

    听闻呢喃,张鲁哈哈一笑,摆手道:“鲁郡丞都交给赵侯爷了,我们早已…”

    “不能回头咯!”

    张鲁听声一怔,忽而微微点头。

    无力低语:“我是为了徐州远离战火,我是为了徐州的百姓,我该是对的。”

    “您呐!当然是对的。”

    张鲁淡淡一笑,转头望向城头的日晷、出声提醒道:“大人,我们该开拔了。”

    “赵蓟侯的信使,昨夜来第三轮了。”

    张昭听声无措,在张鲁强硬的目光下,他迟疑了片刻终是颔首、转身欲要下城。

    然就在这时,只见城外绝尘…

    一骑孤骑,踏沙而来!

    马上乘有甲装将校,校官怀抱一名老者,边赶往城门、边仰天长啸:“吾乃徐州军奴寇营校尉臧霸!护徐州刺史陶大人前来!汝等整军聚于城口干甚?!还不速速让开?!”

    “还有,唤张郡守及医师出来见我!”

    来骑将校中气十足,话音铿锵有力。

    不过霎那,便传遍城口。

    正下台阶的张昭闻言面色煞白,一个没踩稳狠狠摔倒、沿阶梯不断滚下。

    而张鲁倒是屹然不动,眼中…

    却是暴起凌厉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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