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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五章 失控的玄菟郡 下
    “张将,这不太对劲。”

    天蒙蒙亮,经过一夜的行军,张颌所部来至玄菟中部。通过地图可以看出,此处距离郡治玄菟城不过短短百里,却还是人烟稀疏。

    这卯时旭日,竟未曾听闻公鸡报晓…

    实是令人感到有些诡异。

    “确实不对,此郡该是发生了大变。”

    沉吟片刻,张颌忽然驻马顿足、高高抬起右臂。紧随其后的一干亲兵见状登时效仿,而后的大部队也跟着全都停了下来。不得不说,寡言将领的这支部队实在是训练有素…

    军士们刚刚驻足,立刻便下意识的斜举刀枪护住外沿、排成了简单的守阵。

    这全是自发,并无官长的指示。

    “张将,地图!”

    不过被张颌看了眼,青徐副将姜新便意会。披甲战将即刻从怀中摸索出一面羊皮地图,恭敬的奉给了寡言主将。张颌也不说话,接图后便径直摊开阅览、不断推演地势。

    此处到达玄菟城,还隔着两片林路和一个窄长峡谷?看图上标识,那两片林路就如先前藏有伏兵的拦路山林一般大小…这问题倒不严峻,发现异常放火箭就行。可那峡谷…

    着实有些难整!

    “断魂谷紧贴玄菟城,除此易守难攻之道,出入便再无它路。”张颌像是在朝麾下解释、实则却是自我梳理的呢喃道:“而先前藏有伏兵的小林却在峡谷之西、靠向州府。”

    “如此便可说明,这些蛮兵是从峡谷东头那边行来的…这与东面的半岛诸国也相吻合。可他们规模不小,走紧贴玄菟城的峡谷就必然被玄菟驻军所发现…不好!玄菟已失!!”

    固有的想法被论证推倒,张颌瞬间就想清楚了太多。之前他觉得幽州有毒士贾诩坐镇,各地的守卫定是安排的极为妥当。所以,即便幽东有些异常,倒也没往失守那面去想。

    可仔细一琢磨,贾诩再厉害也是人。

    这段日子,他又是为整个赵系调遣后勤、又是征召战时特别队管理治安,又要妥善处理并州司隶的威胁、又要派兵支援徐州的主公…

    就是神人,也要出纰漏啊!

    “玄菟郡作为幽东边境的关键链口,一旦失守…也象征着更外缘的辽东和乐浪郡彻底与后方断开联系!”喃到这时,不知不觉中张颌已经面黑如铁、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不仅仅是玄菟郡,怕是辽东郡、乐浪郡都已经相继失守!

    幽州东面边境,已全被外族占领!!

    “姜将军,我们所携辎重够用多久?”

    张颌面色凝重,目光炯炯的紧盯副将。

    马侧小将闻言登时开口,不假思索道:“按照历往惯例,我磨蓟城的军需官多给了半月的预留之粮,若正常用度,可维一月半。”

    “一月半么?足矣!”

    双眼忽闪忽暗,寡言将领已经在沉默中思清了下一步该如何。说实话,只要多加谋划,即便敌军占据山谷地利,张颌也有把握在伤亡不大的情况下贯穿断魂谷。但这么做…

    意义不太大。

    这话不多的领将和结义兄长魏延截然不同,魏延激进,擅长孤注一掷、用大风险换取巨大回报。但张颌却稳健,喜欢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后再进行计划。此刻打穿峡谷又能如何?蛮兵战力是不高,可能不声不响打下三郡…

    就必定有不为人知的大杀器!

    此刻自己手下就两万军,能在敌人具有未知杀器的情况攻取玄菟、辽东和乐浪?

    大概率是不能的。

    既然不能,那横穿峡谷还落入被动…

    没必要,反正蛮子们要作乱,必定是要往西出击的。自己只需封锁住峡谷出口、将他们扼制在幽东三郡即可。接着呼唤大部队来剿杀,不就轻轻松松的?能稳吞何必险攻呢?

    心念至此,张颌冷笑一声,拔剑呼曰:

    “全军急行军!务必在两个时辰内赶到断魂谷之出口!我们就在那里安营扎寨!”

    “哼,瓮中之鳖,就是苟活又能如何?”

    话音刚落,马侧的副将眉头微皱、低声问询道:“张将,拦路的可还有两片小林啊,若是急行难免被埋伏,稳妥起见还是慢些…”

    “不必。”

    没做出决定的张颌犹犹豫豫,可这人有个特点,就是一旦拿定主意,就会毫不迟疑的前去执行。只见此刻的寡言将双目暴闪、朗声道:“在大军行至林前,先派快骑去放火!”

    “没人就权当烧错了,有人…”

    “呵呵,失去林子作为屏障掩护,蛮子正面能是我之对手?不过待宰羔羊罢。”

    “行了,走吧,记住…”

    “我们,是不败的!!”

    讲到这时,穹上金阳也终于升至顶点。那耀眼灿烂透过淡薄的袅袅云层、直射在寡言战将银亮的全身铁甲上。一时间,锵坚闪闪,把坚毅男子的铁血气质渲染至巅峰极点。

    副将与前排的军士们愣了愣,莫名感到热血沸腾、战意勃发!所谓将乃兵胆,帅乃兵魂,而一方在外领将,则既是胆亦是魂!

    张颌的人格魅力,使两万青徐军无所畏惧。

    虽是前去扎寨驻守,却所向披靡!

    ……

    日盛天亮,张颌所部汹涌杀向玄菟郡。

    与此同时,十余精锐轻骑脱阵而出,携有寡言领将的亲笔书信、极速赶往蓟城。

    ……

    巳时隅中,天气略有些热。

    临近午时,赵枭亲率一万赵氏精骑赶至幽州府蓟城。贾胖子,现就驻于城中。

    在好似海啸的欢呼声中,中俊枭雄将骑军安置在城南军营、继而在卫队两百黑鹰剑士的护从下,安然然策马前往东城。蓟城刺史府坐落于东面,常被阳光普照、暖洋洋的。

    赵枭见到阔别已久的挚友时,贾胖子正在晒太阳。躺在摇椅上,与往前相比更加富态的贾诩面容憔悴,一边闭眼晃荡着槐木椅儿…

    一边静静听着枣祗汇报事宜。

    这刺史府的后院很宽大,采光极好。院中草坪的摇椅摆动,椅旁小案的茶香四溢。一盏冒着袅袅热气、无论优劣的绿茶,密密麻麻堆成小山峦的军政文书,便是贾诩的日常。

    “军师大人,陈帅和子龙已经率领三万尚武重装甲士抵达代郡驻防。陈帅联合代郡五千守备军、沿边缘加固工事,准备进行守坚。”

    “善。”

    贾诩荡漾着木椅,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低声道:“枣大人,下一章吧。”

    “是。”

    屹立在院中的枣祗在手中文书上标识出一个记号,便拿起第二卷奏表念道:

    “新帅魏延已经率领两万仆从军抵达渔阳,其联合当地三千驻军出城准备…打算正面迎战可能到来的匈奴马寇?这有些孟浪了吧!”

    枣祗毫不顾忌的表示出自身的看法,边说着还边望向贾诩。而那椅上的胖子面不改色、淡淡道:“善,枣大人,念下一章吧。”

    “啊?”

    农业俊杰很明显有些错愕,诧异道:“军师大人,这怎么能说是善呢?陈帅那边足有三万多的披甲之士,仍选择修缮工事驻守。”

    “而这魏延手头就两万余无甲之兵,却打算正面迎敌?他怎么敢的啊?!”

    “呵呵,人各有所长。”

    贾诩还是闭着眼,昨晚处理政务熬了一夜,此刻他的双目布满血丝、睁起就痛。只见这浑圆胖子熟练的摸过一旁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这才悠悠轻曰:“不要扼杀人的天赋。”

    “这魏延我虽未曾见过,但其之战表我还是钻研过的。此人喜好奇袭,且胜场极多…这就彰显此将极擅险招。寻常将领畏惧的,不准就是他所渴求的。再者,此人较为聪颖,新入我势…首战表现的重要又岂会不知?”

    “既然明知此战何其重要,他还敢展开如此险招,想必定是十拿九稳了。”

    言至于此,贾诩将茶盏放回原位、声音略带沙哑道:“所以,枣大人你呀…”

    “就放一万个心吧!激动的不要,人家首要责任人都信心满满,你心虚啥?”

    被这么一点拨,枣祗面上重现笑意。这农业俊杰挠了挠头、和声曰:“哈哈,还是军师大人老谋深算!是也,魏延敢行此计,那自然是捏拿到位了!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啊!”

    “诶,莫要妄自菲薄,继续吧。”

    “是!”

    “大人,幽东玄菟那边来信了。当地郡守说域外诸国安分守己、没有异动。”

    “噢?”

    贾诩听声罕见的皱起眉头,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就在这思考之时,那无尽的疲惫忽得全涌了上来。顿时胖子头如针扎、难以思索。

    “唉,终是老了,不中用了…”

    立于院门之外静听的赵枭闻言,只感内心隐隐作痛。中俊枭雄未有犹豫,登时便推门而入、朗声道:“今日的政务就由本侯来处理吧,贾先生,你快去歇歇,这样可不行!”

    话音落下,庭院寂静。

    贾诩枣祗对自家主公的忽然现身,明显感到惊诧、满脸的不可置信。而赵枭见状,却是心疼的苦笑道:“先生,这段时日你太过操劳,这不可取,是本侯施加给你的担子太重了。来,快先去歇息,累坏了可就不美了。”

    说罢,枭雄边大步朝贾诩走来,边一把将自身披戴的赤红狐裘解下、温声道:“此裘是抄灭吴郡孙家所得,柔顺轻便、抵寒保温。”

    “先生快快披上,再喝盏老参鸡汤滋补下身子!我仁武大业,缺先生不可啊!”

    瞧着大步行来的主公,深切察觉出那焦急面孔上蕴含的关心与自责,贾诩眼眶泛红得厉害。在这一刻,这段劳苦岁月所加附的疲倦和创伤好似全都悄然而去,再不复存在。

    “还喝啥鸡汤,我这都够肥了。”

    稍稍打趣一句,贾诩起身朝赵枭迎来。富态胖子满面的笑、边走边曰:“主公,您不是刚到冀州吗?怎就赶回来了?匈奴人不足为惧,有我坐镇没问题,不过半岛诸国那边…”

    “倒是有些诡异。”

    随距离渐近,赵枭能清晰瞅见贾诩那满面的苍白。在故作轻松的神情下,藏着深深的憔悴。这一刻,中俊枭雄已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他虎步上前逮住胖子,就将狐裘一把披戴在贾诩背上。

    紧接着,在后者震惊的眸里…

    赵枭将胖子拽到身后、强行背起。

    就这么稳健而沉重的朝内屋行去。

    微微一怔,贾诩挣扎着就要下来,可赵枭却是负得很稳、不给其丝毫机会。

    ……

    强令胖子上榻入睡,赵枭也与精神较好的农业署长枣祗行入偏室、了解近况。

    “枣大人,你咋跑军师这边来了。”

    随口问询着,赵枭拿起案上的紫砂壶斟了两盏茶。这小茶壶是胖子的心爱之物,堪乃壶中上品。好壶与劣壶煮出来的茶完全是两个模样,鉴别很简单,关键在于口子倒出的茶液是否清澈明亮、壶嘴涌出的水流是否柔顺。

    贾诩这只壶很是不错,倒出的茶水没有丝毫分岔。不夸张的说,若将此壶拿去拍卖…好茶之客只要财力允许,斥资千金也要拿下。

    这是个匪夷所思却真实存在的市场,与屈原并称的贾谊遗留之物、皆是佳品。

    “回侯爷,是军师大人他太操劳了,身边连个参谋的人都没…最近是以冬季,农业署之事务不重,卑职便常来刺府为军师分担。”

    枣祗坐得很是端正,神情略有拘谨。

    中俊枭雄见此微微一笑,和蔼的将一盏热茶递了过去、温声道:“莫要担心,你这不算擅离职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是伟业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哈哈,枣大人才能卓群,不论是在哪方面都能替本侯分忧啊!”

    农业俊杰听声面色稍缓,腼腆的笑了。其摆摆手、认真道:“食君禄忠君事,卑职是主公之臣,自要为仁武大业尽责,是以本职。”

    “侯爷无须挂齿,无须挂齿。”

    赵枭抿了口茶,也不在此事上过多纠缠。只见男人目光炯炯的紧盯向枣祗、肃声道:“不过一码归一码,枣大人,你且与吾详细说说粮草之事。现在我们的存粮,好似…”

    “不够用了?”

    提至本份之事,农业俊杰登时进入状态。其浓眉大眼闪着精光、认真回曰:“回主公,此事属实。我们的粮草…确实不够用了。”

    “导致如今窘境的因素有很多,但大抵就三个主要。一,幽州供养着三十余万军队,这大大超出了辖治产粮的能力。寻常一州,往往供养十万军队就已是极限,而幽州却超出这个指标整整三倍…若不是这边壤黑地肥…”

    “怕是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赵枭闻言沉默,这问题是必经的。因为麾下只有十万军他根本打不开局面,很现实的问题…这次若无三十万军,压根就打不到徐州。

    破局就必须扩军,扩军粮草就不够,也理所当然。若非幽州是后世的东北地区、盛产粮食,他这边确实是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第二个问题,就是我们一直在与鲜卑迦克西部通商。如此一来,虽然财政收入大大增加,但对于存粮这方面…却实是雪上加霜。”

    “而第三个问题,则来自于腐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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