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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商之样品
    午时日中,太阳很是毒辣。

    在这热得令人烦闷之际,豫使车队正马不停蹄的行在归途。若不是文士郭嘉必需乘有一辆舒适马车,行进速度最起码还能提升一倍。

    说是车队,实际上也就只有一辆马车。除此之外,便是四五十名甲装鲜明的骑士。此刻,队伍在行进,而郭嘉曹仁则坐于唯一的马车上、略无兴致的谈论着此行所遇之事。

    “奉孝,为何你不提醒赵蓟侯一声?那些袁术的内奸尚存,联合出兵怕是难行。”

    “嗨,不是在下不想提醒。”

    郭嘉眉头微皱、低声道:“明显的谍子都有两三个,那不明显的呢?就是我发话让赵枭将几个奸细抓了,可难免还会有漏网之鱼。”

    “而只要存在漏子,我豫州就必定会被袁术给暗恨上。再者,兖州只要有了防备,主公多半就不会与赵枭为盟去打兖州…如此一来,既然我们不打袁术,又何必与其树敌呢?”

    曹仁听声沉默,继而轻叹道:“也就是说,自当赵枭说漏风声、言语袁术命不久矣之时,我二家便再无共同袭兖之可能?唉,这叫什么事?就这般白跑一趟么?这赵枭…”

    “还真是沉不住气啊!”

    闻言,郭嘉苦笑、抚须道:“是也,如此看来,赵枭也不过如此。这般不稳重还能走到今天这步,确实是运势太好、不过侥幸罢了。”

    “那么先生,既然扬州分不到好处,兖州这边也不能动…我豫州究竟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一直固步不前吧!每每想至于此,我心甚忧!”曹仁神情肃然、咬牙道:“不能这么磨下去了!良机少矣,驻步等同于拱手让人。”

    “哪怕是错,也要向前迈步啊!”

    言至于此,曹仁猛然起身、铿锵有力挥臂呼曰:“不管是直取九江庐江,还是背袭兖州,我们都不能再犹豫了!实在不行抓阄都行,选个目标就坚定的去拿下!做错也…”

    “也好过于什么都不做!”

    如此一席话朗硬刚强,颇具大将风骨、使得郭嘉为之动容。是也!曹系将领何其强大?!曹系将领何其心齐?!不夸张的说,曹操麾下可谓猛将云集。坐拥这些出自一脉的嫡系战将,还有什么惧怕的?就是袁术有防备…

    那又能如何?!

    一时间,郭嘉双眼冒光、朗然而曰:“有时想的太多,反而杂乱了心绪。是也,我豫州战兵十万、强将数十,何故而东畏西畏?!”

    “曹将军,你说的是…”

    “决不能再拖了!”

    “我们立刻赶回豫州,恳请主公做出最终抉择。不论是赵刘还是二袁,选好一方…”

    “打就行了!”

    ……

    蓟城刺史府中,赵贾枣三人围坐一团,很是新鲜的把玩着两小箱宝贝。

    “这就是香之皂??”

    “嗅嗅,果然是芬香馥郁啊!”

    小心翼翼的捧着粉红色香皂,枣祗满面陶醉之色。这倒怪不得他没见识,着实是这小东西太过精致了。圆咯咯一小块,顶上还刻有漂亮的花朵。最神乎其技的是,透过稍显朦胧的皂身,还能瞧见内里镶嵌的大红花瓣儿…

    “侯爷,这小东西是拿来吃的吗?”

    “什么都好,就是握久了有些滑腻。”

    瞧着不断吸嗅香皂气味的枣祗,赵枭哈哈一笑,将手放入旁边早就备好的水桶中、继而拿起镶花香皂就是一搓…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许许多多大量的白色泡沫忽得显现!

    “这香皂,是拿来净手的。”

    享受着久违的滑腻,不一会赵枭就将手洗的干干净净。较长的手指白皙,竟还附带着一股淡淡的栀花清香。中俊枭雄瞟了眼另一桶明显变黑的洗手水、微笑道:“没想马均他们想象力还挺丰富的,不过随便加几片花瓣…”

    “这卖价,可就骤升几倍不止咯!”

    听闻赵枭之言,枣祗更显惊诧。他不可置信的将手放入清水桶中、喃喃道:“妈诶,这等珍宝竟是拿来净手的?太奢侈,太奢侈了!”

    早就洗完一道手的贾诩没有露出土鳖状,而是朝赵枭发问道:“主公,这香皂甚是不凡,造价想必也非常高昂吧!我们又该如何定价?能将花瓣镶入其中,如此鬼斧神工的技巧,想必定是出自大师之手、产量也不会多…”

    “非也。”

    赵枭淡淡一笑,温声道:“此物只是稀罕,但实际上却根本没有技术之谈。”

    说着,枭雄从箱底摸出一块通体泛黄的肥皂来。这肥皂与先前细致的香皂相比较,简直粗糙无比。别说什么内嵌花瓣,就是顶上粗浅的雕花都没有。整块肥皂,就是黄澄澄的四四方方、一眼瞧去就是批量制造的粗滥货。

    赵枭将肥皂先后递与贾诩枣祗,盈着笑而问询:“两位大人觉得,是香皂造价高昂,还是肥皂造价高昂?二皂,哪个能卖得贵些?”

    听闻如此简单之问,枣祗不假思索道:“那自然是香皂了,瞧外表就知道了。”

    “哈哈哈!”

    “枣大人这般想,本侯那就放心了。”

    赵枭挑挑眉,举起一块肥皂呼曰:“可实际上却是不然!这肥皂成本低廉,但那香皂之成本则更为低廉!此二者皆是以特制香液加工凝固所成,肥皂之纯度高,香皂之纯度低。而香液虽然能洁体,但对人还是具有刺激。”

    “故此,低纯度的香皂,刺激感会比肥皂要低许多,令人感觉价值就要高许多。”

    言至于此,赵枭轻轻抚须、笑道:“但低纯度的香皂耗费的香液并不多,从成本来讲还远远不如肥皂。哈哈哈!若是怕刺激,取少许肥皂化成液、掺点水就无甚刺激感了。”

    听到这,别说枣祗,就是贾诩都有些诧异。贾胖子微皱眉头、喃喃道:“这不能吧,香皂还有精巧技术呢!镶花瓣在内里、刻纹路于表层,成本怎么都不会比肥皂低才对。”

    “哈,镶花瓣毫无难度,只需在香皂液里随便洒点花瓣,再倒入模具中即可。”赵枭眸中闪过、低声道:“至于所谓纹路,也不过是请画师画在刻板上、请木匠雕一次就行。”

    凝视着精致无比的小香皂,枭雄脸上止不住的显现出快活。他轻轻抚摸皂身上的纹路、喃喃道:“就和糕饼上的花纹差不多,香液凝固成皂后,拿雕好的刻板按压一次就行了。全程实际就多加些花瓣,香液浓度却低…”

    “这香皂的成本比肥皂还低,卖相却是好的不行。以本侯看来,肥皂就以低廉价格销售给平民们改善生活层次。至于香皂,则就以肥皂之百倍价格,售予那些所谓的贵族吧。”

    “世家有钱,花点银子买个格调…”

    “想必都是情愿的紧啊。”

    听闻赵枭之言,贾诩枣祗面上先是一怔,随后全都喜笑颜开。枣祗连连点头、率先道:“就凭这内镶花瓣的浪漫,世家豪族的大小姐、贵夫人们就乐得买单啊!侯爷,这玩意虽然成本低,但咱们却不能量产,正所谓…”

    “物以稀为贵嘛!”

    “枣大人说的不错!”

    贾诩小眼一转,喃喃道:“虽然这香皂成本低、产量大,我们却要减少流出…再暗里放出消息,这香皂内里掺有人参、何首乌、灵芝等顶尖药物,如此一来,一皂难求啊!”

    “甚至那些喜好攀比的豪门女眷,还会因为一块香皂而自觉高人一等呢!最低级的生意是卖价,中等的生意是卖量…而最高等的生意,卖的却是格调、却是情怀、却是身份!”

    贾胖子抚着小山羊胡,老神在上道:“甭管实际的,就凭香皂卖相好,经过噱头的包装、它就能卖出肥皂的百倍价以至于千倍!!”

    赵枭听声一怔,只感到好似见到了后世奸诈大商。啥产品有没有功效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广告,重要的是包装啊!糖水掺点维生素,就成利脑保健品了,价直接高本百倍…

    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吗?

    无利不为商啊!东西咋样从来不重要,只要会吹,会天花乱坠的吹,就足矣。

    “贾先生,这噱头之事就交给您了。”

    “主公放心,没什么难度。”

    “对了侯爷,卑职有一事相问!”

    枣祗忽然出声,疑惑道:“这肥皂大香皂整整一圈,而且卑职刚一试,发现其不易溶化。或许是浓度高的原故,肥皂比香皂经用…”

    赵枭颔首,静待其问。

    “那么既然肥皂比香皂要经用,又是消耗之品,每块大小也应当缩减一些吧。”

    “不然百姓…一家几月都用不了一块啊!”

    听闻此言,赵枭径直摇头。

    只见他忽然起身,缓缓踱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香皂以千倍价售予贵族,本侯心安理得。因为背景强大的世家豪门,捞钱实在太过容易。他们不需要从事劳苦的体力劳动,便能通过关系,轻易鱼肉民间。就是…”

    “就是全天躺着享乐,族中数千亩良田,数千个佃户,也够他们荣华富贵了。”

    “这些腐朽国家、为害乡里的蛀虫,本侯灭都来不及,宰他们自然毫无不允。”

    说着,赵枭面色一改、低吟道:“尽管少许愚昧之民受到挑拨,起暴于我。但少许人就是少许人,他们只能代表自己,他们也必将承受背叛的代价。但这,与天下百姓无关。”

    “无论是谁终结这乱世,目的都是引领天下走向昌盛。我赵枭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在庶民中牟取利益。其实比皂类更具价值的商品不是没有,但本侯还是率先推出了肥皂。两位大人可知为何?现天情不利,疫病频发…”

    “而所谓病从口入,卫生就极其重要了。现在很多劳苦人穷困潦倒,例如纤夫挑夫、樵夫渔夫。很多人因为工作原因,根本无法以筷进食。于此,手抓于饭也就实属正常了。”

    言至于此,中俊枭雄微微叹息一声、略带无力道:“现在本侯势力还不算大,很多地方即便想去改善,但也不具备如此的影响力。”

    “只求从小事,尽全力去改变这该死世道。肥皂能洁净悲劳者的双手,很大程度避免感染疫病…此物,本就是为全天下穷苦准备的,二位说说,本侯还能加价、还能减量么?”

    听到这,贾诩枣祗沉默。

    二位臣子对视一眼,眸中皆有震撼。

    两人忽然朝赵枭郑重一拜,呼曰:

    “我主仁慈,伟光必将照彻汉土!!”

    “我主仁慈,天下众雄无可匹敌!!!”

    ……

    戌时日暮,黄昏残阳。

    夜了,冀州中山郡郊外,一支小型车队正在缓缓行进。车队首骑高举的绣曹大旗随风飘扬、飒飒不歇,使周遭流民不敢上前造次。

    不过,却依旧有着数百游民端着破烂饭碗、尾随着马乏速慢的豫使车队。

    他们面露饥求,不断无力呼曰:

    “大人们行行好吧!我们好几天没吃了!”

    “赏点粮食吧!一碗饭也行啊!!”

    “大人们,行行好吧!!”

    ……

    车厢内,正在钻研兵法的郭嘉闻声皱眉。他唤来曹仁,问询道:“外边何事?”

    “嗨,一群家破人亡的流民罢了。”

    曹仁进厢一坐,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冷笑开口:“要我说,这冀州的平民也就活该。赵枭这人口风不紧归不紧,但对治下百姓倒确实是一等一的好。那减税令是下了又下,这群愚民干什么不好,非学张角玩起义,嘿…”

    “没那本事,就别学人家当贼寇!”

    捏起桌案上的一枚硕桃,曹仁啃了一口、挑眉道:“咱没必要乱发善心,再者这群流民不准还是暴民故意安设的前探,如果咱们显现出队中有粮,他们大部队即刻就到了。”

    郭嘉轻轻颔首,没说什么。

    依他看来,赵枭或许不是一个称职的诸侯,但绝对是一个称职的君王。其治下的百姓居然还不满足,即便其中多半有外人的挑拨…

    但反了就是反了,不管有无外人蛊惑,只要做出逆反之举、心中定是早有不满。而在如此优厚的政策下,非但没有感恩还感到不满,那么这样恩将仇报的人…就不值得怜悯。

    即便郭嘉是曹操的人,但他们与赵枭都一样同属于统治阶级,对谋反之逆…

    都绝不会有好的感官。

    “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都是自找的,又怪得了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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