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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暴水过后有蛟龙
    三月三十日,月尾之末。

    豫州梁国聚兵八万,全副武装,浩浩荡荡。

    今天,是也兵发兖州之日。只瞧见密密麻麻的披甲军士排队列阵,一片庄严肃穆。在八万大军之前方,有一高阔大台。豫州刺史曹操,此刻一袭戎装,挺拔屹立于台中央。

    午时的金阳刺眼炫目,令人难以直视。强劲的清风鼓动纛旗,黑帜飒飒作响。

    “袁家不仁,其罪有三。”

    曹操拔出腰间锋锐宝剑,高指于天道:“一罪,挟持帝胄!我汉家天子刘协聪颖智慧,身为大汉帝皇,本该大权独揽、扫平乱世!”

    “然袁家袁绍狼子野心,囚帝为傀,视朝堂于私院、面礼法而不顾!其屡次三番借天子之口传达己令,无异于昔日狼狗董卓之玩弄正统之乱臣贼子!罪大恶极,天理难容!”

    说着,曹操舞剑,铿锵之音迭起。

    “其罪之二,在于迫害忠贞贤良!并州吕布何许人也?从古至今之罕世大孝子也!自吕布承继义父丁原之并州刺史,便一心在于扫灭西凉马贼,可谓任劳任怨、担当责任!”

    “而袁绍为一己私利,为扩大势力范围,竟强加罪条,将吕布污蔑为反贼逆臣!从而达成出兵之正当理由!如此举动,与当年秦王宫内指鹿为马的奸宦赵高,又有何异?!”

    言至于此,曹操环视麾下万千军卒,怒不可遏道:“袁家第三罪,在于喜好屠戮!袁绍罪大恶极自然无需多言,本帅还曾想…”

    “袁绍坏,则不代表袁术亦是如此。”

    “然蛇鼠一窝果然无错,袁术与袁绍,皆为一丘之貉!近日,本帅曾派遣帐下军师郭嘉以及兄弟曹仁共往幽州,与都护府的大督统赵枭商议和平救国之大业!这本是…”

    “这本是一场和谐的交流,旨在安定各地战乱产生的难民,旨在如何为百姓建设新家园,旨在我大汉该如何扫清颓唐、重归盛世!”

    说起假话,曹操面不改色,甚至还自我共情眼中隐隐闪过泪光。这一刻,其浑身似乎都溢散出伟岸的圣光,令台下八万军士敬佩。

    自家的主公就是不一样!

    在别的诸侯全都心怀鬼胎,想尽一切办法谋求私利之时,自家主公曹操,却想着如何救济百姓,却想着为难民们建设新的家园…

    这是多么的高尚!

    这是多么的伟大?!

    一时间,豫州军们无不挺起胸膛,为自己是曹操手下的兵,而感到骄傲自豪。

    “怀揣着仁德与慈悲,郭嘉与曹仁到了幽州蓟城,大督统赵枭亦是光辉之人,热情的接待了吾之使者。双方在拯救大汉的诸多事宜上达成共识,这本是光明的,本是美好的。”

    讲着,曹操眼目泛红、痛心疾首道:“可那兖州袁术!竟然以为本帅派遣使者是为与赵枭结盟、共同伐兖…故此,即便明知可能不大,袁术依旧派出了大队精锐刺客…”

    “本豫州之军师郭嘉幸存,而兄弟曹仁…”

    “却不幸毙于剧毒啊!!!”

    说到这,曹操已是泪流满面。

    这并不完全是假的。

    而高台下的军卒们瞧见此幕,更是一个个咬牙切齿、对袁术那厮恨得心痒痒。

    自家主公派遣使者,明明是为了救济天下苍生,明明是为了拯挽那些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的可怜人,如此伟大之举,所有诸侯都应该支持才对!可那又奸又坏的袁术…

    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非但如此,其居然还派出大队精锐刺客,毒杀了主公曹操的好兄弟曹仁!!

    好歹毒!

    好龌龊啊!!!

    一时间,群情激愤。豫州军士们无不高举手中兵武、怒吼咆哮道:“刺史大人,下令吧!铲除奸佞,刻不容缓!袁术这狗东西…”

    “务必要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铲除奸佞,刻不容缓!”

    “铲除奸佞,刻不容缓!!”

    “铲除奸佞,刻不容缓!!!”

    在一波比一波大的声浪中,曹操双目飙闪无尽寒意。只见他猛然挥剑、朗声道:“随我者皆乃仁义将被圣贤庇佑!逆我者皆为宵小必被大义镇压!天道不死,大义永存!”

    “出兵伐兖,卫我苍天!!!”

    听闻曹操之言,军士们彻底沸腾。

    在声声雄健的口号之中,一道道苍茫而又嘹亮的牛角号倏得响起,紧接着,便是隆隆震天的击鼓声。被乐音振奋感染,八万披甲擅战之士就如决了堤的洪水一般、浩荡而去。

    受密切齐整的脚步影响,豫州梁国的大地在震颤。随齐齐发出的厉吼,苍穹上…

    那耀眼的金阳,好似也被夺了色彩。

    “铲除奸佞,刻不容缓!”

    “出兵伐兖,卫我苍天!!”

    “铲除奸佞,刻不容缓!”

    “出兵伐兖,卫我苍天!!”

    ……

    兖州泰山,郡府之城。

    位于残破坚城上,披戴全身铁铠的张飞眉头紧皱,一时只感到压力山大。

    没想,这袁术的反扑竟来的如此之快,这反扑的力度,竟施展的如此之大!!

    眼下泰山城外,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兖州士兵正在赶来。先头的万余部队,更是已然来至城下安营扎寨。瞧营房那夸张的规模,来敌最少也有个七八万众。不过如果仅凭这些,拒坚城而守、即便是拒残破坚城而守的张飞…

    那都是眉头不眨一下的。

    之所以令张飞感到压力山大,并不是攻守双方的兵力之差,而在于敌军队伍中,那源源不断运输而来的战略军械。狗娘养的,这鬼袁术还真是有钱!寻常弩车石机都不说了。

    云梯钩援也不说了。

    他妈的居然连巢车、临冲对楼这些国之重器都有!除此外木幔、轒轀车亦是数不胜数。在这些罕见军械的加持下,残破的泰山城…

    将会彻底失去地理优势!

    “魏帅,你觉得这仗该怎么打?”

    眺望远处的敌军队伍,张飞满面凝重。不过这很正常,因为即便是平日足智多谋、可以当半个谋士使用的军帅魏延,亦是神情焦灼。此刻,魏延手扶城墙,紧盯来敌军伍…

    喃喃而曰:“不好打,真不好打。”

    “瞧见那冲车了么?”

    魏延手指数十里外,一队高大的楼车、皱眉道:“我曾观闻春秋军械谱,知得在战国之时有一种战车,名为临冲吕公车…本以为此兵已然湮灭于历史长河,没想时隔百年…”

    “竟还能再见!”

    张飞闻言挑眉,接话道:“魏帅之意,是这什么吕布车,早就没被汉军配备了?”

    “是也。”

    魏延轻轻颔首,不胜其烦解释道:“张帅你瞧那车轱辘,都有磨盘大小了…而这般车轮,却是一车配八个!此车高有五层、外嵌铁甲,底层是推动临冲前进的士兵驽马…”

    “其它四层,则装载攻城军士。此车高有四五丈,可借助自身高度直接攻击我方城墙…里面配备强弩、还有各种长兵,怕是我们的弓手在同一高度,根本就射不过他们啊!”

    张飞听声一怔,面色很是难看。

    只见他沉吟片刻,捶击城墙道:“按魏帅这般说来,这鬼甚冲车只要排列成行,借助它们自身与城墙接近的高度,就相当于…”

    “双方都站在城墙上,相互直射了?!“

    “是也!”

    魏延断然颔首,接着继续道:“不过这还不仅仅是临冲的功能,在必要之时,其可紧贴于城墙,最高第五层的军卒便可直接上城厮杀…张帅也可以将其理解为装甲运兵车。”

    “不过,是能直接将士兵安全运上城墙的运兵车。当然,此车也有致命缺陷。”

    “那就是火油砸击,怕火箭覆…”

    “不必说了,即便有缺陷,但这并不影响这临冲近乎完美的全面功能!决不能让此车投入战场!魏帅你去速速去点兵,就是损…”

    张飞虎目一眯,肉痛道:“就是损耗几千军士,也务必要摧垮这些临冲之车!”

    魏延听声未动,无奈指向另一面、叹息而缓缓开口:“张帅,倘若毁去单单一项冲车就要牺牲几千军士的话,那泰山注定守不住。”

    “何出此言?!”

    “唉,您瞧那边!”

    黑甲军帅遥指西面,那又是一队正在运输的军械。与冲车相比,此械很小。

    相同是车,不同是设锤。

    “那叫撞车,与寻常的攻城锤不一般。此车上设撞木、顶有铁叶,军卒可躲于车下推行、不被箭矢杀伤。而稍微靠右边那一片大车,叫做轒轀车,上边有蒙皮遮蔽保护…”

    “每车可护卫七八十士兵行进周全。”

    言至于此,魏延摊手道:“就是拼尽全力、不惜代价出城突击,可就是毁去了临冲亦是意义不大。轒轀车配合上撞车,同样能轻松无伤的破开城门。届时泰山城门户大开,躲在轒轀里头的军士照样可以迅速杀进来!”

    这一下,可把张飞给整无语了。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多离谱的军械??

    密密麻麻的大型战车朝城池攻来,人家士兵躲在车里头,就可以无视弓箭手弩…而你打不着他,他撞车的铁头撞木却能敲你的门。

    这他娘的,那守城方还有屁的优势啊!

    “那不毁临冲,我们去把那狗屁撞车先给毁了!”面对这种兵书上只字未提的局面,张飞有些不会了。一时间,又开始有些鲁莽。

    “没了撞车,敌军就是躲在那什么轒轀里安全安然到达城下,也无济于事!”

    “城门不破,他们飞上来不成?!”

    张飞说的神采奕奕,而魏延只是摇头、揉额道:“没了矮小撞车,高大临冲不还在?那些躲在轒轀车到达城下的士兵,完全可以踏着临冲直奔城头,城门根本就无需去破。”

    听闻此言,张飞彻底沉默了。

    他是真被搞不会了。摧毁临冲,有撞车可以破城门;摧毁撞车,有临冲可以无视城门。两者皆毁,自己这边又没那兵力…至于摧毁保护敌兵的轒轀车?那车着实太多太多…

    短时间,压根毁不完。

    天杀的袁术,怎就这般有钱啊!!

    “张帅,说实话无论亲眼还是传闻,我都从未听过任何一个郡城,有面对如此繁多之战略军械的。或许当年汉高祖破秦王都咸阳时,准备过这么多,但现这残破的泰山城…”

    “哪里比得上皇朝王都?”

    魏延目光锐利,眉头皱得很深。他久经战事是也沙场宿将,若是给他一座真正高规格的坚城来守,面对这么多军械他倒也无惧。

    但汉朝从古至今都有着一个铁律,任何城池的城墙高度,都不能超过王都的一半。就连州府所在之城,护墙其实都没好高,更别说郡府了。而泰山城近日被水浸泡腐朽…

    已经残破,寻常来打,定是守不住的。

    “这些军械虽然外包有铁甲,但主体还是木制构造,以火油攻之想来会有奇效。”

    双眼微眯,魏延不断调整着思绪。

    “但城内城外,众多坑洼积水未干,想来以火攻之会有效用,但效用不大…”

    “等等,积水未干?!”

    自言自语,魏延眸眼一亮,忽然摸出了些破敌的灵光!暴水过后,泰山城多有残骸断壑,而内外更是多有积水。城外土地松软湿润,若是暗夜派人刨去底土,以木撑之土皮营造出寻常模样来…那待到敌军攻城之际…

    又是怎样的光景?!

    细木撑土皮,人都难承,那大型军械则更是如此!届时,敌前列战车斜陷入湿滑土坑,难以救出,而己方只需不断放箭骚扰,那陷土之车定然是搞不出来的。而弄不出来…

    这些敌人的战车,反而会成为敌人的阻碍!前列战车不规则陷土,后列战车还怎么推过来?届时车挤车左右无隙、动弹不得,自己这边立刻机抛火油瓦罐、攒射火箭洗地…

    这些造价高昂的战略军械,便会连带着满载的车中军士,一同葬身于茫茫火海!

    一时间,魏延浑身畅爽!

    豪迈的气息,也随之显现!!

    “魏帅!可是想到了破敌良计?!”

    察觉出魏延气质的变化,张飞登时便虎目一亮、笑望前者道:“别卖关子。”

    “快快说来,与某听听!”

    魏延见此肆情一笑,颔首而轻拍张飞之肩,拔剑指向远际敌军、狂放曰呼:

    “哈哈哈!天生我材必有用,老鼠儿子会打洞。沙场宿将何有惧,仙人授我张良计。金光一脉入睿瞳,暴水过后有蛟龙!任尔强敌械百千,灭之不过思绪间!有我魏延…”

    “残破泰山可守,不费吹灰之力,

    张帅无忧矣。”

    说着,魏延眸中闪过希翼精光,慨呼:

    “有我魏延,

    群敌诸侯不过尔尔,纷繁变化拈指且破,

    赵侯无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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