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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落选
    一番问话结束,叶从蔚才被允许回到安荷院休息。

    没料想叶朔拿着自己那套文房四宝,把功课带上,早已经等着她了。

    听见院子里司梅传来的动静,他飞快迎了出来:“五姐姐回来了?”

    “朔哥儿?”叶从蔚见到他笑了笑:“怎么,担心我么?”

    叶朔鼓鼓脸颊,道:“大内后宫,闲人不敢多望一眼,我能不担心么?”

    “你这回倒是坦诚,不害羞了?”叶从蔚伸手想要掐他嫩呼呼的脸肉,被他先一步躲开了。

    叶朔有了防备,不肯给她得手,道:“五姐,你都要说亲了,是大姑娘了!”

    “那又如何?”叶从蔚明知故问。

    叶朔轻咳一声,语气严肃:“男女大防,即便是自家姐弟也该注意。”

    叶从蔚上下打量他,忽的摇头叹气,道:“也不知劝你多读书是不是正确的……”

    说完不等他反应,自行进入内间,司梅打了水进来给她擦脸。

    司兰翻出叶从蔚日常穿的衣裳,给她换上,再拿掉一些簪钗。

    叶朔追了进来,道:“多读书自然是没错的。”

    “朔哥儿知上进,来日必定大有出息。”司梅笑着插话。

    司兰则问道:“姑娘此番进宫,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吧?”

    “能发生什么?”叶从蔚摇摇头,道:“皇后娘娘宴请,大家无不谨慎守礼,吃饭喝茶赏花,随后就放人回来了。”

    “那就好!”司兰松了口气。

    ………

    “你和二姐本不该去的……”叶朔欲言又止,纠结着小眉头。

    二房的人不知道马场一事,叶从蔚也没打算说,道:“去都去了,不怕什么。”

    无人知她内心惶恐煎熬。

    此时预知未来发展走向,知道两位皇子不得善终,而自己避不开时,何等痛苦。

    不过,大约是死过一回,焦急紧张之余,居然还有那么点不以为然。

    不就是死亡么,实在躲不开它,只能坦然面对。

    大抵这就是认命?短命就短命……

    不过,即便是无奈跟了二皇子,她也会拼尽全力让自己活下来的。

    叶朔摸摸下巴:“我虽然知之甚少,但听闻无情最是帝王家,动辄就要掉脑袋的事……”

    “就不能想我点好的?”叶从蔚成心逗弄他,道:“入了皇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里头人事复杂,岂是我们小小侯府这般安宁?”叶朔轻哼一声。

    “弟弟知道不少啊?”叶从蔚感觉稀奇。

    “我在外行走,当然有所耳闻。”叶朔挺起小胸膛。

    “……”也不知这少年老成像了谁?

    叶从蔚想起二老爷的脸,完全没有叶朔这般早慧的机灵劲。

    (事实上是二夫人怕儿子不争气,碍于庶长子功课不错又年长几岁,给灌输了些大宅院里的阴私。)

    “有些事情思虑太过,无异于杞人忧天。”叶从蔚摇摇头,转身道外间泡茶喝。

    她道:“身不由己,我们只能尽量做到‘既来之,则安之’。”

    这种宽慰的话,她一遍遍在心里重复。

    正所谓谋事在人,她做了不少行动,也不是没有成效。

    远离姑母表哥一家,虽然没能搭上陶迟,还误打误撞招惹二皇子,但最起码,她不会走上辈子的老路。

    叶朔闻言稍稍一愣,继而朝她笑道:“五姐姐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

    叶朔没有逗留太久,告辞离去,不打扰叶从蔚的休息时间。

    剩她一人,遣退丫鬟躺在床上发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叶从蔚做了个梦,她成为二皇子侧妃,忽然一个夜里,府中一片混乱。

    一群手持火把的侍卫包围了她,全部人被捆缚等候发落。

    她看见齐宿威风凛凛,踏步而来,阶下跪伏一地臣民;她看见陶迟浅笑盈盈,紧随君侧,完全不认识自己。

    没有梦到后面,叶从蔚就被吓醒了。

    虽然不曾看见被砍被杀的场景,但是已经足够令人难受。

    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笼罩着她,晚饭只吃了半碗,及至夜间安歇,毫无睡意。

    *******

    随后几日,叶从蔚宛如牢里的死囚犯,等候一个关键的宣判。

    不只是她,很多人都在观望着。

    过了四月,圣旨才颁布下来,大皇子二皇子,各自定下正妃侧妃。

    统共四家贵女被选上,其中并无承泰侯府。

    消息一出,有人欢喜有人忧。

    叶从蔚无疑是最高兴那个,真要选的话,她宁愿跟着齐宿。

    好歹人家来日登基称帝,而不是树倒猢狲散那般凄惨。

    至于克妻这一点,她会小心的。

    老太太和叶提乘,说不上失望与否,招来叶从蔚宽慰几句,让她保持平常心即可。

    “既然与皇家无缘,咱们就好好挑个朴实的好人家。”老太太吩咐庆宁郡主,好生留意。

    这其实是无声的催促,因为庆宁郡主对叶从芷的婚事非常看重,她挑挑拣拣现在也选不上满意的。

    姐姐没定亲,底下妹妹便不好行动,如若不然传出去于名声有碍。

    叶从蔚这会儿已经不着急了,反倒是二夫人有点急。

    叶从菲比叶从芷小不了多少,万一因为庆宁郡主耽误了闺女最佳选婿时机,那可怎么办?!

    她们没有侯爷爹爹,也没有郡主娘亲,可挑选的范围是很有限的。

    叶从芷晚个小半载定亲没事,叶从菲未必等得起。

    没有意外的情况下,都是长幼排序轮着来,否则外人就该传言姐妹不合之类的话了。

    “老太太放心,我心中有数。”庆宁郡主笑着应承。

    老太太也不念叨她,转而朝叶从蔚道:“朔哥儿闹着要置办马场,你父亲和二叔都同意了,过两日你姐妹几个一同去玩玩。”

    “好的,”叶从蔚点头,又问:“祖母怎么会答应朔哥儿?”

    “还不是他把我小曾孙给搬出来了,“老太太满脸无奈:”人郦哥儿还是个奶娃娃呢,就扬言日后教他骑马了。“

    庆宁郡主呵呵笑了:“他可真是有心了。”

    她的宝贝孙子,怎么能小小年纪去马场那种危险地方!

    叶提乘道:“自家马厩太小,既然小辈喜欢骑马,便找一块地给他们折腾,不是什么大事。”

    “谨防玩物丧志。”庆宁郡主提醒。

    “玩玩而已,成天拘着可太闷了。”老太太发话,让她闭嘴。

    *******

    皇后寝宫。

    二皇子满脸不悦,“母后尽哄我了。”

    皇后对他的到来毫不意外,淡淡笑道:“莛儿这话从而说起?”

    “母后,儿臣明确说了,要叶从蔚做侧妃。”二皇子重申一遍。

    “那孩子啊,眉间轻愁,清雅可人,可惜承泰侯于我们毫无益处。”皇后抬眼看他:“你心中也清楚。”

    二皇子顿了顿,道:“那我也有信心胜过大皇兄。”

    “你有什么信心?”皇后冷声一哼:“你父皇越来越糊涂了,别以为会遵循正统,立嫡子为储君。”

    二皇子握了握拳头:“我不会输给他们的。”

    皇后斜睨他一眼,笑了起来:“你有这个决心很好,所以要更加努力,步步为营。”

    “但是叶从蔚……”

    “我有说她不给你么?”皇后打断她,道:“左右她尚未定亲,到时谁家有意,只消我一句话,便不能成事。”

    二皇子闻言双眼一亮:“母后的意思是,把她给我留着?”

    皇后抬手制止:“别高兴的太早,你大婚之日定在年底,怎么说也得明年之后才能收她入府。

    “可她只能做个妾室……”二皇子撇撇嘴。

    “怎么,才见过两面,你就这样上心,想许她什么?”皇后挑眉,眼底微冷。

    儿子看中哪个姑娘,她不会阻止,但若失了分寸,就不是她愿意见到的局面了。

    二皇子摇摇头:“也不是……”

    皇后抿唇笑道:“知道你怜惜美人,反正到时候是你的人,想怎么宠着都行,只要你做了太子……”

    她压低声音:“登上那个位置……你想给她什么恩典都行。”

    “儿臣愿意听从母后安排。”

    二皇子知道叶从蔚不会另嫁他人,瞬间放下心来。

    ******

    叶从蔚落选皇子妃,心头轻松不少,愉快的跟叶朔一起去马场玩。

    她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骑装,买的是成衣,虽然不是量身定做,但很适合。

    与上回的马场之行不同,这次她心情好,也真心想学学看。

    场地置办不久,面积完全比不上豫亲王所有的那个,不过对喜欢跑马的叶朔而言,已经足够好了。

    他先是自己发疯去溜了一圈,回头才能静下心来陪同姐姐们。

    叶从菲一连的扬声嘱咐他小心,完全被吹散在风里。

    叶从蔚劝道:“四姐不必忧心,朔哥儿经常骑行,已经熟练了。”

    “五妹难道忘了,他才九岁。”叶从菲不悦:“亏得他有好事就想着你,一点不知道心疼。”

    “朔哥儿早慧,九岁已经是小小男子汉了。”叶从蔚说完,手脚并用爬到马背上。

    “惯会花言巧语哄人了。”叶从菲没法反驳这话,哼着声走开。

    叶从蔚不会骑行,只能小心的让马儿四下走走。

    司兰替她牵着马儿呢,慢慢放手把缰绳交到她手上,然后退开几步。

    没想到无人牵着马儿,它一动不动,完全没打算走的意思。

    “四姑娘今天气性真大。”司兰扭头看不远处的叶从菲。

    “她不是气性大,不过憋了几天。”叶从蔚拿脚后跟轻轻踢马腹,想让它动一动。

    圣旨没下来之前,二夫人和叶从菲都以为叶从蔚会成为侧妃娘娘。

    二夫人也就罢了,叶从菲自小跟叶从蔚隐隐不对付。

    她强忍着避开对方,以免冲动之下言语冲突。

    现在可好,叶从蔚跟侧妃无缘,叶从菲跟解禁了一样,恢复以前那般,该说就说,客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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