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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三章 病倒
    “慕家在南苍县可是拔尖的大富大贵,宋家与他们有姻亲,生意上总比旁人可靠,难道没有得其帮衬?”站在一旁的学徒小伙计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慕家在南苍县有百年基业,慕宋两家联姻,宋家可算是高攀,慕家大老爷起初本不是十分乐意,可三姑奶奶打小聪慧过人,最有主张,在一年上元灯节上,偶遇宋瑞宏,自个相中了,慕家老太太最疼幺女,十多年眼珠子似的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这门亲事自然听她的,也就定了。

    若是他们天长地久,琴瑟和谐,两家的生意自然做得如鱼得水,可成亲没两年,如花似玉的人突然就没了,这让老太太如何受得了,故而日日怨怪宋家,慕家大老爷是个大孝子,岂会惹老娘不高兴,故而几乎断绝了与宋家往来,更不要说生意上了。”掌柜的扒拉着算盘,摇摇头。

    “那今儿堂姐弟又是为了何事见面,瞧着,似乎闹得不开心?”高瘦的伙计好奇地问。

    “我送茶水点心的时候,听到一星半点,说是茶马司今年旁家的不论,单单不要宋家的茶,说他家茶饼又贵又不好,全都退了,宋公子过了晌午才得了消息,急急传了口信约见,想要慕家表小姐在慕家帮着说几句好话,捎带着把他们的茶叶充在慕家茶里一起交割,这样能减少些损失。”年长的伙计压低声,小声说道。

    “慕家向来秉持诚信经营,不要说他们不来往,就是三姑奶奶在,估摸着也不会答应,再说,这也确实难为人,表小姐自个都是寄人篱下,如何为不受待见的宋家开这个口求人,搁谁处在这个尴尬境地都不好做呢,更何况一个女孩子,堂兄弟如此不体谅,也真只剩伤心了。”高瘦的伙计叹息道。

    掌柜的瞥见三三两两的客人进来,遂板起脸敲了敲柜面,警告道:“好了,好了,该做啥做啥去,咱开客栈的,莫传旁人的闲话,省得祸从口出!”

    闻言,伙计们慌忙散了,抹桌子,拖地各自忙起来。

    钱涨请的那顿饭直吃到下午,丁永道已有醉意,眼角微眯,脚下却是半分不乱,身后的于金斗手上多了一个长条的匣子,捧着,颇有些分量。

    “谢钱大爷的款待,油焖鸡果然是一绝!”丁永道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

    “该的,该的,丁兄日后若有什么好吃食去处,想着兄弟,咱们一起去,有肉一同吃,有酒一处喝!”钱涨满面通红,已醉得不轻。

    他搂着丁永道的肩膀称兄道弟,哪怕是这个时候,他依然能够说出一语双关地话来。

    丁有道很不喜他的做派,两指拈开他的手,拧眉道:“我要的人需知分寸,懂进退,如此,遇着好事,我自然叫你!”

    “我晓得,晓得。”钱涨尴尬地收回手,连连点头道。

    丁有道扬长而去,酒醉的钱涨回转家中,才发现那两个黑衣人到现在还没有将人带回来,赶忙派人出去寻,结果,一个已经没了气,另一个大概撞到了头,掐醒了,只说出一个慕字,便又昏过去了。

    听白夜说,这两人并非刀剑所伤,而是被蛮力硬生生砸的,钱涨闻之,十分惊讶,连酒都醒了一半,慕家几时有了这样力气盖世的人?

    据钱涨所知,慕家大老爷如今不怎么问事,大多时候早上带着随从庆丰出门溜达一圈,早早便会回去,午后若是没什么大事,根本不会出门。

    而平时跟在二爷慕明成身边的,只有一个叫长宁的寡言随从,他精干强壮,功夫不弱,可看着不是靠蛮力打架的人,至于三爷慕锦成身边的小厮宝应,则和他主子一样,除了一张利嘴,啥也不会,走急了都嫌胳膊多余,更不要说出手打人了。

    钱涨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可这口恶气,他是不会平白吞下的,他自个不好出面,便怂恿死伤两家的亲人到县衙告慕家伤人害命。

    县令苏瑾是慕绍堂的女婿,但他仍旧是个好官清官,人命关天,他特意传了慕明成到堂对质,那位伤者仍然口不能言,慕明成自然有法子将此事撇得干干净净。

    外头好糊弄,回到家中,慕明成就将宝应和宝兴叫到跟前,十分严肃地盘问,宝应一五一十地说了救人的经过,还把那条印着昌隆货行的麻袋递给他看。

    “你既说救了一个乡下姑娘,那姑娘现在哪里?”慕明成着急地问,若有这姑娘作证,慕家自然可以洗脱不白之冤。

    “不知道,我们救了她,她害怕,就跑掉了。”宝应说起来慌来,眼睛都不眨。

    慕锦成不想旁人知道,他把顾青竹错认成顾篁,还被她一拳打流血的糗事,故而,他对宝应再三叮嘱,不许对外说出她的名字,宝应自然全听他的。

    慕明成虽知此事是钱涨在搞鬼,可现下不宜直接撕破脸皮,他带着宝应将麻袋交到县衙,只说这两个黑衣人是钱家的害群之马,欺压良善,败坏昌隆的名声。

    如此一来,倒把钱涨推到了风口浪尖,他不得不到县衙去撇清关系,却将两个死伤的家人弄得里外不是人,此事一时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

    一晃三五天,这笔糊涂账算也算不清,倒是顾青竹子自那日被劫后,一下子病倒了。

    那日,她虽强撑着离了春风客栈,可她勉强走出南苍县,便觉头昏眼花,加之耽搁了时辰,她不得不坐顺路的牛车回到翠屏镇。

    平日里大半个时辰就能走完的山路,她却昏昏沉沉走了一个时辰才爬上鸡冠子山,这会儿若是遇见歹人,她可真是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所幸,这时节正是雀舌鲜叶大量采摘的时候,山路上时不时会遇见来往的卖茶人,他们虽是匆匆赶路,却也好过寂静无人。

    顾青竹喝光了最后一滴水,太阳沉入西山,她摇摇重如大斗的脑袋,趁着天色,慢慢沿着山脊往下走,头重脚轻,双腿软得不像她的,只走那么一截山路,就已经让她大汗淋漓。

    越往前走,眼前越模糊,周遭的山石竹林全都不由自主地晃动起来,无论顾青竹怎样揉眼睛,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天旋地转,四下乱飞!

    顾青竹倚在山石上,闭上眼睛,大口喘气,她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坚持,一定要坚持到家,小妹还等着她呢!

    缓了缓,她接着走,不一会儿又停下闭眼休息,如此,不远的山路,她走得异常艰难,浑身冷汗涔涔,浸湿里衣。

    “哇……”顾青竹终于忍不住肚腹里翻滚的恶心,趴在山石上大口呕吐。

    她虽不是个正经的医者,但也知道她现在的种种,都是中午那一记手刀的结果,她最好可以躺下休息,但她不能停!

    夜色苍茫,很快就要淹没山林,顾青竹还在一步一步挪,她这会儿更着急的是,天黑了,青英见不到她,定是要哭了。

    “青竹!”迎面亮起一团火,梁满仓着急的声音传来。

    “满……”这一声仿佛是救赎,顾青竹心下一松,身子立时软了下去。

    “阿姐!”是青英哭的声音。

    “青竹!”秦氏发出一声惊呼。

    梁满仓抢上前,一把抱住顾青竹,秦氏掐了她的人中,,过了会儿,方才醒了过来。

    “你怎么样?”秦氏一摸她的额头,满是汗水,关切地问。

    “没啥大事,咱们回家吧。”顾青竹努力在素白的脸上挤出一点笑容,紧紧拉住青英的手。

    “你这脸色太难看了,让满仓背你吧。”秦氏接过她的背篓,牵着青英道。

    顾青竹头晕恶心的症状半点没有改变,真不是矫情的时候,她遂没有推辞,伏在梁满仓宽厚后背的她轻的像一片树叶,这会儿病怏怏的,全没了往日生龙活虎为生活拼命的劲头。

    梁满仓大步流星,一会儿就回到了顾家坳,这个点上,家家都在吃晚饭,并没有人看见他们,梁满仓到底是个男的,总要避讳些,既有秦氏帮着照顾,他便先回去了。

    “你这个样子,要不要把青松叫回来?”秦氏帮睡在床上的顾青竹擦脸洗手。

    “谢谢婶子,我无事的,睡一觉就好了。”顾青竹摇摇她的手。

    “等着,我盛碗粥给你,喝了再睡。”秦氏转身走了。

    “阿姐,我很乖的,你别丢下我!”青英可怜兮兮地扒到她怀里说。

    “都是姐不好,姐后面只卖鲜叶,多陪青英。”顾青竹摸摸妹妹柔软的头发。

    “我们拉钩,不许赖皮!”青英勾着顾青竹的小指,破涕为笑。

    顾青竹喝了半碗粥,便睡下了,秦氏怕她晚间有事,便把铁蛋带来,让儿子在青松屋里睡了一觉,她则衣不解带地看护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顾青竹恶心感好些了,只是还是头昏眼花起不来床。

    “你昨儿走的时候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秦氏原以为她只是累着了,却没想到这么严重,不得不问道。

    顾青竹撩起脑后的头发,露出青紫的痕迹,又将南苍县发生的事和她说了,只是没说和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在客栈单独相处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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