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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百鸟朝凤
    “一首而已,有什么难的,不知钱三小姐有没有兴趣与我赌一局?”顾青竹脸上漾开粼粼春水般的笑容,只这笑容入不了寒潭般的眼眸。

    “赌?”钱漫桀桀冷笑,“你可知南苍县最大赌坊就是钱家的昌隆,你与我赌,拿什么做筹码?”

    “既然是筹码,必然是你想而不得的,若想要,你得先赢了我,若是不能,我可是要向你讨一样东西的!”顾青竹轻轻浅浅地说。

    钱漫对她胸有成竹的气势有些许疑惑,但反过来一想,她一个乡下来的丫头,能有什么才艺傍身,就是练断了手指头现学,也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她的琴艺虽赶不上谭子佩宋允湘,但好歹也弹了七八年,赢一个初学者还是绰绰有余的。

    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地说:“比就比,我若赢了,你必须立刻与慕锦成合离,滚回你的小山村去!”

    “钱漫,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你玩的过火了!”谭子佩急急地说。

    钱漫仰头哼了一声:“是她要赌的,愿赌服输!”

    旁边的女孩子都傻了,一个不通音律的要打赌,另一个以拆散别人姻缘为赌注,这可是一场豪赌啊。

    “青竹,你别听她的,姻缘天注定,不能轻易拿来做赌注!”谭子佩拉住顾青竹,一个劲儿给她使眼色。

    而一旁的宋允湘嘴角微扬,事不关己,站在围观人群外面观望,慕婉成见势不妙,悄悄后退,见没人注意她,提了裙角快步往里屋去。

    顾青竹感谢地看了看谭子佩,浅笑道:“二爷与你,般配登对,可真是天赐良缘。”

    “这会儿说这些做什么,你别闹,听话!”谭子佩摇摇她的胳膊,像对谭子衿。

    “哈哈,你怂了,不敢比了么!”钱漫继续激将。

    “愿赌服输,这可是你说的,你心心念念想坏我的姻缘,可我不屑干这种无德的事,只好退而求其次,不如拿你酒楼下注?”顾青竹面色阴沉道。

    “好。”钱漫睨了眼顾青竹,奚落道,“你会写合离书么,不如我受累先帮你写一张!”

    “我又没合离过,自然不会写那劳什子东西,却不晓得钱三小姐竟然这般熟练的!”顾青竹嘴角微扬,她的话声不大,却足以让全场的人都听见。

    众人不由得身上一寒,这丫头到底是乡下来,骂起人来,粗鄙不堪。

    “耍嘴皮子功夫有什么用,别指望拖延时间,这事就过去了,这里有这么多人做见证,你到时不演奏就直接算你输!”

    钱漫本想讽刺顾青竹不识字,却不料反被顾青竹骂嫁了几回人,这会儿,她烦躁地直想用鞭子抽她。

    “那请你们竖起耳朵听!”顾青竹将两片竹叶放在嘴里。

    转瞬,轻灵的声音溢出来,仿佛晨光点亮山林,鸟雀初醒,懵懂慵懒,呼朋引伴觅食,相互啄羽嬉戏。

    不过三五息,窗外飞来了一只麻雀,接着是两只三只七八只,它们大胆地落在竹枝上,过不了一会儿,又来了群长尾喜鹊,听着声儿的画眉、斑鸠、鸽子也落在院墙上。

    各种大大小小的鸟越聚越多,它们不停地叽叽喳喳叫唤,仿佛是应和顾青竹的竹叶声。

    那声儿由轻灵转向激昂,有鸟儿扑簌簌飞起又落下,仿佛朝见王者。

    屋里的女孩子惊呆了,不要说顾青竹的乐曲,招来了大批鸟儿的应和,就是她用两片竹叶吹出了清越隽逸的曲调,就已经让人匪夷所思了。

    钱漫的脸色更难看些,她没想到面前这个没胸没身段的丫头,竟然有这般本事,坑她坑得死死的,脸皮对她来说,不值一文钱,可若真要她将酒楼输出去,那才是剜心割肝似的疼呢。

    乐声吸引更多的鸟雀飞来,展翅啾鸣,几乎要盖住顾青竹的声音,就在这时,一管萧声横空出世,空灵清绝,与顾青竹的曲声完美相和,凤凰昂扬,百鸟低徘!

    此情此景,蔚为壮观,吸引了所有前来道喜庆贺的人,就连在屋里逗娃娃的各家女长辈也闻声而出,看见这一幕,无不惊讶称奇!

    曲声渐弱,萧声余音袅袅,鸟群眷眷而飞,盘旋三匝方才渐次散去。

    “钱三小姐,该你了。”顾青竹笑意盈盈道。

    竹叶吹奏的曲调召唤百鸟?谁能有这么神奇的本事!任是谭子佩也做不到,更不要说平日里疏于练习的钱漫了。

    可她岂会轻易认输,一时急中生智,大声道:“你不过是侥幸而已,苏家女儿贵不可言,百鸟贺生,却刚巧被你沾了光!”

    “是我的本事,亦或是我的运气,都不打紧,我只问你,你是不是不打算弹奏了?”顾青竹翘起嘴角,冷言道,“按你定的规矩,光耍嘴皮子功夫的,都算输,你啥时把昌隆酒楼签字画押过给我?”

    “休想!”钱漫咬牙切齿,“我们何时订了这个赌约?”

    “哈,这么快就不认账了?在座的都可以作证呀!”顾青竹低哼了一声。

    “我瞧瞧谁为你作证?”钱漫狠厉的目光扫过一屋子的人,大有违我命者不可活的凶悍。

    屋里的人,目光躲闪瑟缩,一时间死一般沉寂,谭子佩跨出一步道:“我为她作证!”

    钱漫不屑地撇嘴:“你们将来是一家人,谁信你的证词!”

    顾青竹原本只是想煞煞她的威风,并没有真想要她的酒楼,这会儿听她这样讲,气恼道:“这里紧挨着县衙,咱们明儿大堂上见,请县老爷评断!”

    就在这时,苏府女主子慕婕成上前,细声细语地说:“弟妹,谢谢你呀,这个满月礼可真别致独特,但愿柔儿将来得此吉兆,万事顺遂,一生喜乐,你来看看她吧。”

    慕婕成生产时吃了大苦头,如今虽有慕家送的各种滋补品养着, 可一时半会儿补不上亏空,脸色白得仿佛寒夜的月光,惨淡无华。

    顾青竹不敢让风吹欲倒的慕婕成久站,只得跟着去了。

    “昨儿,你公爹千叮咛万嘱咐,叫锦成不要闹事,一转眼,你今儿就敢闯祸!”卢氏坐在厢房软塌上,不悦道。

    “是钱漫不讲理,她还要……”顾青竹咬唇不说。

    卢氏沉下脸道:“还要怎样?无论如何,你凭着一个赌约,就想要人家的酒楼,这算什么事,若是传出去,还以为慕家媳妇贪婪成性,对三生的名声也有损。”

    一旁的寇氏息事宁人道:“算了,不说了,咱们过府来看妞妞,本是高高兴兴的事,这会儿被搅了兴致,你们婆媳再为此吵一架,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是,娘。”卢氏低头道。

    顾青竹连连道:“谢母亲,谢祖母!”

    “过会儿,宴席就要开了,你别出去,在屋里抱抱妞妞,沾点喜气,你们别整日瞎折腾,也不知啥时候也怀一个。”卢氏叹了一声。

    顾青竹一听,面上顿时全红了,低头站在一旁,不敢搭话。

    外间大厅旁最里面的隔间里,坐着与慕锦成常在一处玩的几个人,苏暮春正在仔细擦拭紫竹萧管。

    “那院里到底是谁有这个本事,待会儿,我一定要好好认识一下。”王老八万分憧憬地搓搓手。

    柳十二一脚踢在他大粗腿上,“你就别痴心妄想了,那院里都是女眷,哪怕宴席散了,你也见不着人。”

    “是我傻,还是你傻,咱们不是有钱大小姐做内应,到时一问便知!” 王老八毫不在意地掸了掸锦袍上的灰尘,继续说。

    “我可没空等你们,一会儿,我还要去万花楼,最近新买了一批雏儿,整日寻死觅活的,还没打服帖呢。”钱溢漫不经心地说,仿佛他说的只是一件件死物。

    慕锦成乜斜了他一眼:“你悠着点哦,孽障太深,下辈子做不了人!”

    “这辈子吃好喝好,风流快活够本,管他什么下辈子,八辈子!”钱溢咧嘴一笑,露出满嘴大黄牙。

    “得了,当我没说。”慕锦成没好气道。

    “我不像你,家里有个给你添福增寿的乡下媳妇,你是不是早就与她海誓山盟,要一生一世,三生三世了?”钱溢促狭道。

    慕锦成瞪了他一眼:“你再啰嗦,信不信,我与你一刀两断!”

    钱溢万分嫌弃道:“行行行,你也就这招管用了,我八成是被你吓唬大的。”

    慕锦成不理他,转头问苏暮春:“我听着那声,不像琴也不像琵琶弹奏的,你觉得是哪样乐器?”

    “箫笛也不太像,但一定是吹出来的,那声音婉转悠扬,仿佛被注入了灵魂,能与鸟雀共鸣嬉戏,这个曲子叫《百鸟朝凤》,无奈我手上只有残缺的半本,也就勉强能和上她后半段。”苏暮春颇为遗憾道。

    慕锦成点头:“到底是女孩子,气息弱了点,也得亏你加入,不然就被那些鸟雀反客为主了。”

    苏暮春眨眨眼,十分憧憬道:“我若知道她是谁就好了,不说能借阅全本,但一定好好和她讨教一二。”

    慕锦成趁机笑话她:“你三舅母也在内室,我晚上代你问问,到底是哪家姑娘,若是没有婚配,嫁与你倒是一定能琴瑟和谐。”

    苏暮春一时红了脸:“小娘舅最会作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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