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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三日之约
    慕锦成哂笑:“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在你来之前,我差点抱着青竹的手睡着了,人啊,养成一个习惯很难改的。”

    梁满仓笑着拍他的肩头:“你这下见识了吧,青竹啥都好,就是犯起犟来,不留情面,你以后可得长教训了。”

    慕锦成眉梢飞挑,凤眼灼灼:“将来若有人传我是个妻管严,你可别意外,反正我就是怕媳妇,哄媳妇,爱媳妇的楷模了。”

    他的话,引得梁满仓爆笑不已,隔壁顾青竹家的鸡窝里,传来咯咯咯母鸡下蛋的叫声。

    山中片刻,一派安逸。

    两人说着话,慕锦成的眼光却一直往门前的小路上溜,远远看见顾青竹背着竹篓回来,立马起身迎上去。

    梁满仓见他如此,笑着去饮马。

    “青竹,我帮你拿!”慕锦成个子高,他一眼看见竹篓装着满满一篓野草,但底下不知有什么重物,背带紧紧勒着顾青竹单薄的双肩。

    顾青竹侧身让了让,避开了他的手:“不用,马上到家了。”

    她的话淡淡的,听不出是嗔是怒,慕锦成只得甩着袖子跟她回家。

    顾青竹将野草喂猪,慕锦成忙到厨房打水拿帕子,殷勤道:“做活累了吧,快来洗洗脸。”

    当她刚擦过手脸,慕锦成又端来了一碗茶,满脸笑地望着她。

    顾青竹十分不适应,蹙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慕锦成将茶碗递到她面前,一脸真挚地说:“青竹,之前不管我有多少理由,故意把你气走,都是我不对,我赔礼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走了。”顾青竹接过他的茶碗,并没有喝,而是放在矮桌上。

    慕锦成一下子愣住了:“青竹……青竹,你不生气了?”

    “你没有错,我生你气做什么!”顾青竹将洗脸的水泼在地上。

    慕锦成有些懵,顾青竹嘴上说不生气,可她的样子分明还是生气的啊。

    “那你几时跟我回去?”慕锦成小心翼翼地问。

    顾青竹心里被他问得火冒三丈,将拧干的帕子用力摔在盆里:“咱们不是早就说好要合离的吗?这次正好,也甭找别的由头了!”

    “合离?顾青竹,我不同意!这辈子,不,八辈子都不会同意,你想都别想!”慕锦成哪里受过这种气,忍不住吼道。

    “不可理喻,回你慕家闹去!”顾青竹疾步回家,砰地关上门。

    独立在院里的慕锦成风中凌乱,他怔怔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憋屈难受,丧气地坐在矮桌旁的小杌子上。

    他这辈子在家里,在外头,只有人献媚逢迎他的,就是他爹,他也没这般低声下气过,大不了挨顿打,也不能折了他那身腰板,可如今对着顾青竹,负荆请罪,巴结讨好,他几乎把他生平最不屑做的事都做了,可仍然打消不了她要离开他的念头。

    这丫头是属四季豆的啊,油盐不进!

    顾世同喝了一点酒,本在屋里睡觉,被顾青竹大力关门的声音吵醒,他披了衣裳起床,透过窗棂看见慕锦成垂头丧气地坐在院里发呆,他侧耳偷偷旁边的屋子,寂静无声,顾青竹也不知在做什么,他犹豫了下,到底忍住了,坐在窗下看书。

    一晃,夕阳西坠,彩霞漫天,慕锦成坐在院里想了很多,心底仍旧舍不得顾青竹,他时不时偷瞟大门,却没有勇气走进去,这若放在其他事上,照他的脾气,早一脚踏平了,可一遇见顾青竹,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世同女婿,你丈人呢?”顾世福一脸笑地进来问。

    “约莫睡着呢。”慕锦成赶忙站起来,含糊道。

    在屋里听见声音的顾世同放下书,开门迎出来:“老哥,怎么了?”

    “满仓难得回来,青松和青英也刚归家,你们晚上到我家里吃饭。”顾世福热情道,转而对慕锦成说,“你也来。”

    “谢谢福叔,我……我就不去吧,我酒量差,喝不了两顿酒。”慕锦成急中生智撒谎。

    “好吧,有点可惜了。”顾世福看着慕锦成摇摇头。

    顾世同见他这么说,遂道:“青竹最近太累,睡着了,就别叫她了,青英也不知野到哪里去了,待我叫上青松。”

    “对对对,让青竹多休息,青英肯定在和青川铁蛋玩,跑不远。”顾世福连连点头,眼光却看着慕锦成,一脸你赶紧抓住机会的暗示。

    不大会儿,顾家小院里只剩慕锦成和躲在屋里不知做什么的顾青竹,眼见天色将晚,慕锦成进厨房瞅了瞅,中午剩的菜还有好些,锅里也有饭,足够两人吃了,他想着稍微焖一下就可以开饭,这样也是个见面的机会。

    很快,正在屋里缝补弟妹衣裳的顾青竹闻到了饭烧糊的味道,她立时丢下针线,三步并做两步,抢进了厨房。

    只见灶上浓烟滚滚,呛得直咳嗽的慕锦成正准备揭开锅盖。

    “小心!”顾青竹用力拉了一下他。

    一锅热气喷薄而出!

    “青竹,我……”慕锦成脸上纵横几道黑灰,局促不安道。

    顾青竹抢过他的锅盖盖上,又舀了半瓢水,洒进灶膛,一股烟窜了出来,她将他拉出了厨房,慕锦成愣愣地看被她拉住的手,根本不及思考,只顾跟她走。

    暮色四合,顾青竹叉腰站在院子里,站在她身旁的慕锦成像个犯错的小孩:“我以为你睡了,想热饭来着,结果……火大了。”

    顾青竹扶额,叹息道:“你现在知道了,你只适合做慕家少爷,而不是在乡下和我耗费时间,我眼下只想做茶,别的什么也莫提。”

    “你想做茶,我可以陪你呀,乡下又不是不能活人,为什么非要赶我走!”慕锦成挺了挺腰杆,幽怨道。

    “你是一定要试试?好呀,三天,你若能熬三天,咱们再说其他的。”顾青竹撇下他进了厨房。

    “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天,我也不怕的!”慕锦成心里乐开了花。

    这显然是因祸得福啊。

    因着锅里的饭全被烧焦了,只能喂猪喂鸡,顾青竹另做了两碗面条,两人就着中午的雪里蕻肉丝吃了。

    “我晚上能不能洗浴?身上一股子味道。”慕锦成拈起自个的袖子闻了闻,烟熏火燎的味道。

    “要洗,自个烧水。”正忙着剥笋的顾青竹,头也不抬道。

    “好,你要不要洗?”慕锦成往锅里舀水,觉得话说得暧昧,赶忙纠正道,“我是说,你若也洗,我就多烧点水。”

    顾青竹提着篮子去井边:“你管好你自个吧。”

    慕锦成舀了满满一锅水,坐在灶间烧火,这里比不得蕤华院,要茶要水都得自个动手。

    厨房里很快水汽氤氲,顾青竹拿了一个大盆来,又用布把窗户挡了挡,显然厨房既做饭也兼当浴房,这会儿屋里烧得暖暖的,洗澡不冷。

    慕锦成惬意地泡了澡,约莫是自己动手的缘故,觉得今儿的水洗着十分舒服,洗完,他穿了里衣又套上外裳,将盆里的水打倒掉,又仔细洗了洗盆壁,这在蕤华院都是小丫头们做的事,在这里就得亲力亲为。

    慕锦成散着头发,朝屋里说了一声:“青竹,我洗好了。”

    做了酸笋的顾青竹原本以为厨房里会一团乱,却见洗净的盆倚在外墙边上,屋里的水渍也用拖布擦过了,不得不说,这位平日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少爷,这般行事,让顾青竹有些不适应。

    “我在大屋里坐着,你洗吧。”慕锦成擦着头发说。

    顾青竹揭开锅盖,果然还有满满当当一锅热水,想来他舀了之后好,又兑上冷水,用灶膛余火煨着,这种生活技能,让顾青竹意外极了。

    “外头青草还有半篓,家里只有这些豆,你拿去喂如风吧。”洗了澡,顾青竹装了一碗黑豆出来。

    如风是宝马良驹,在慕家有专门人喂养,顾青竹是知道的,可她家里,能拿一碗黑豆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慕锦成接过,他的手指触到她的,又暖又软。

    隔了会儿,顾世同带着一对儿女回来,梁满仓则来叫慕锦成同睡。

    趁顾世同和青英说话的时候,顾青松拉住顾青竹,轻声道:“阿姐,爹和小妹都倒戈了,你别怕,我会一直支持你!”

    顾青竹揉揉他的头发:“姐的事,姐能自己处理好,你好好读书,离县试没几日了,咱可要一举考上童生,让爹高兴高兴。”

    “姐放心吧,我一定给你考个案首回来。”顾青松胸有成竹道。

    闻言,顾青竹笑弯了眉眼:“那倒是好,让爹出门行医也跟着风光风光。”

    “你们姐弟说啥呢,这么高兴。”顾世同晚间多喝了两杯,笑眯眯道。

    顾青竹转头道:“我俩说县试呢,爹明日出门,记得买块布料回来,我给青松做件新衣应试穿,上次买的,总不是很合身。”

    顾青松连连摇手:“阿姐,不要买,我有衣裳穿,这多浪费钱!”

    “该的,该的,还是你姐想得周到。”顾世同点头道。

    一家子洗漱安歇,春夜回暖,风润不燥,正是好眠时。

    第二日,顾青竹早起开门,院里传来噼啪的劈柴声,只见慕锦成卷着袖子,将外袍掖在腰带上,抡着斧子劈柴,脚下已经散了一堆。

    慕锦成见她出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着打招呼:“早呀,青竹。”

    顾青竹不由得抬头看看天,慕锦成这么早起床的日子,在蕤华院几乎是屈指可数的。

    这是要和她较上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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