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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四十章 押解进京
    闻声进来一个人,领着江岑带来的官差出去了。

    江岑刚想转身,却被袁鹏叫住了:“我还需要三张拘人的文书。”

    他说得理所当然,甚至连客气都懒得装,江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却不敢表露出来,陪着笑脸道:“不是说抓钱家人么,一张就够了呀。”

    “哪那么多废话!蓝家军办事,还得告诉你?!”袁鹏虎目一瞪。

    江岑只是低阶武官,若不是在刑部办差,袁鹏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白白碰了一鼻子灰,江岑还不敢生气,只得让人拿出三张文书,递给袁鹏。

    袁鹏收了,站起来道:“走吧,去看看人。”

    说完,他径直出门,江岑错后半步跟着,还没到主院,就听那边传来嘈杂的叫嚷声,显然是钱家人不肯就范。

    江岑一直在偷看袁鹏,见他眉毛拧了一下,立时喝道:“怎么回事,都是第一次出来做事的啊,还不快把他们的嘴都堵上!”

    待两人进屋,钱家父子三人已经像粽子似的被五花大绑着,嘴里俱都塞住了。

    钱涨见着江岑,拼命想说话,却只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江岑抬脚照他肚子上踢了一脚:“叫什么叫,上了刑部大堂,有你说话的时候!”

    钱涨疼得蜷缩在地上,钱有财脸上抽了抽,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当着袁鹏的面,江岑没法有小动作,而且,此次小小的贡茶案牵扯上了京中许多高官,比如大皇子一派的蓝家,居然让袁大统领亲自出马办案,再就是一直保持中立的林尚书令,他也开始过问慕家贡茶案,甚至有传闻,慕家少夫人已经悄悄进宫见过皇后娘娘了,这让他更不敢乱来。

    “那些女眷和奴仆如何处置?”江岑凑过来问。

    “钱家的罪名不明,这会儿说处置,为时过早,先让县衙派人看管着吧,要不了半个月,总有结果,至于钱家的店铺山林,立即查封,半文钱也别少了!”袁鹏挥挥手。

    “是是是。”江岑连连应了。

    他招手让人立即去贴封条,袁鹏来的时候,钱家店铺就已经关门打烊了,这会儿,十多个差人一起走到街市上,看见昌隆的招牌就贴,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办妥了,山林离着远,两个差人骑着快马狂奔出城。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各种猜测满天飞,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打听。

    袁鹏无需说话,他只坐在那里,对江岑来说,就已经是一座山的压力了,他不停催着手下去办各种事情。

    及到傍晚,衣裳几乎要拧出水来的江岑,终于做完了平日里需要三天乃至更多时间的事情。

    “走吧。”袁鹏连吃晚饭的时间都不愿耽搁,集结了留在钱家的十个人出发。

    见他要回燕安城,江岑自然得跟着,如此一来,在南苍县还没有吃上一口热乎饭的江岑又走了,刑部差人押着钱家父子去东市码头,沿街店铺俱都半掩了门,街市上空荡荡的,只有几片叶子被风刮得在地上打旋。

    东市码头上停着一艘铁质大船,众人鱼贯上船,袁鹏下令连夜开船。

    “袁统领,不等其他兄弟了?”江岑关切地问。

    他一来就让人数过马厩里的马,显然不止十一匹。

    那些人还要到那里去?

    袁鹏斜睨了他一眼:“你的职责是保护好人证,至于我的人,就用不着你操心!”

    江岑摸摸鼻子,退到一旁的桌边坐下。

    不大会儿,船上的仆人送了饭菜来,比岸上寻常菜馆的味道还要好些。

    江岑咂摸着,袁鹏难怪不肯在南苍县吃饭,船上伙夫烧饭都这么好吃,这才是百年勋贵之家。

    大船张足了帆,在夏季深水中匀速航行,深夜的水面漆黑一片,与暗沉的天幕连在一起,混沌朦胧,唯有大船上的灯火,像一条鱼,在天地间畅游。

    船行驶地十分平稳,船舱里的人几乎感觉不到大的颠簸,除了守夜的人,大多吹着凉爽的风睡着了。

    钱家三人却一个也睡不着,钱涨是认识江岑的,上次他来抓慕绍台,钱涨还带过路,塞过银票,但这次,他突然翻了脸,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似的, 显然是想撇清关系,由此可见,这次北上燕安城,钱家凶多吉少!

    天公作美,这几日都是晴朗的天气,大船日夜兼程,只用五日就进了燕安城。

    江岑到刑部复命,钱家父子被迅速收监,袁鹏带着人回蓝家。

    经过十多人的休养,慕锦成的伤已经大好了,背上结了痂,这几日正犯痒。

    “青竹,我这里痒,往下一点,再往这边一点,啊啊啊,好好好。”慕锦成趴在床上,让顾青竹帮着挠痒。

    “你别乱抓!”顾青竹一把捉住他的手。

    “我痒!”慕锦成委屈道。

    “你再挠,以后全是疤,可别说,我没提醒你!”顾青竹气呼呼地吓唬他。

    “真的啊?我不想留疤,免得你以后摸着不舒服。”慕锦成瞅了眼顾青竹,一本正经道。

    “慕锦成!”顾青竹的脸一下子红了,“谁要摸你!”

    “你趁我伤着,不知摸了多少遍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难道你要始乱终弃,不想负责?”慕锦成鼓着腮帮子,摆出一副幽怨的表情。

    顾青竹瞪了他一眼:“嘴皮子这么溜,我看你是大好了,明儿就开始练功吧。”

    “我没好,我这里疼,那里也疼。”慕锦成一把拉着她的手,摇了摇。

    正当顾青竹拿他没办法的时候,熊永年来了,他隔着门帘说:“三爷,少夫人,县衙来人说,明儿升堂重审贡茶案。”

    他语气里的喜悦藏也藏不住,隔着门帘都能让人感觉到他的笑意。

    “这么快,蓝家办事果然利索!”顾青竹惊喜道。

    “熊叔,你进来说话。”慕锦成扯了薄毯子盖住半身道。

    “明日终将有个结果了,三爷的苦没有白吃!”熊永年笑着说,他眼角的褶皱挤在一起。

    “熊叔,我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蓝家在朝堂上站住脚,依仗的并不是皇后娘娘吧,要不然一个庶出皇子怎么敢跟嫡出争储君之位?”慕锦成偏头问。

    熊永年点点头:“三爷说的不错,蓝家鼎盛百年,如今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蓝浔是皇上之师,其父亲又是先帝之师,现下,蓝家长子蓝千蕴是督察院御史,正三品。

    而蓝家九子蓝万藏虽是最小的一个,却是个武学奇才,师承马三宝,学习航海,在安南战事中,一战成名,百战百胜,军中流传一句话,慕家军是陆上之虎,而蓝家军则是海中蛟龙。

    皇家为什么要和蓝家联姻,恩宠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掌控,之前蓝家还只是文臣,朝中文官多拜在蓝浔门下,几辈子攒下的故交更是遍布朝野,如今到这一代,竟然出了个武将,蓝万藏英名远播,蓝家军所向披靡。

    文韬武略,蓝家全都占了,若过早立大皇子为太子,又恐蓝家恃宠而骄,当今皇上如何不头疼?

    说什么皇上和葛贵妃青梅竹马,感情深厚,那不过是坊间戏说,不立储位,让蓝葛两家彼此消耗,坐稳自己的江山,皇上才是最大的赢家。”

    顾青竹叹了口气:“帝王之心,向来最难揣度,皇子各派为了皇权,争斗不休,还波及到我们这些无辜的人。”

    慕锦成拍拍她的手:“所幸明日就有说法了,待救了二哥他们,咱们回南苍县去,这里虽繁华,却活得不舒坦。”

    第二日,慕锦成夫妇早早洗漱,和药行众人赶到刑部。

    袁鹏提交了一些重要证据,蓝浔进宫请旨,鉴于案件复杂,皇上同意三司会审。

    刑部旧案重审已是少见,而三司会审则更是难得,故而,这一天来听审的百姓特别多,一早就挤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因是慕家的案子,肖骏特意撇下生意赶来。

    刑部大堂上摆了三张大案,主审仍旧是刑部官员,只是坐在上面的不是史明,而换成了刑部侍郎徐政,也就是宗彰的岳丈,而他东边坐着督察御史蓝千蕴,西边坐着大理寺卿张为赫。

    慕锦成和顾青竹跪在地上陈述贡茶始末,从慕明成受伤,说到贡茶库房被烧,再到交茶时种种疑点。

    徐政听完,喝了一声:“将钱家人带上来!”

    钱有财父子被推搡了进来,他们戴着脚镣,行走缓慢,但看见慕锦成和顾青竹,眼中立时冒出熊熊怒火。

    钱有财咆哮道:“慕家该死,为啥诬陷我们!”

    钱溢也跟着骂:“慕锦成,你把慕家卖光了,当初,我还想帮你,却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害我!”

    钱涨什么话也不说,只他那双平日里怎么也睁不开的眼睛,这会儿圆瞪着,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看着着实吓人。

    慕锦成厉声道:“你们到底有没有害慕家,有没有做亏心事,自有大人们公断,何必在这里狡辩!”

    徐政猛拍惊堂木:“大胆刁民,胆敢在大堂上喧哗,来人,掌嘴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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