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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节
    ☆、入局 35

    酒杯被轻轻搁在桌上,翡林沈默的看著杯子边缘微微的暗红色。

    “所以……他会怎麽样?”

    “可能他现在已经被季非罚了,轻重不好说,毕竟这次的错误非比寻常。”凌轩程嘴角始终带笑,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或许现在杨文轶也在想他今後会变成怎麽样吧。”

    “为什麽他要这麽做。”

    伸手著酒杯,翡林露出茫然的神色,凌轩程看著他没有开口,他知道他并没有说完。

    时间似乎过去很久,又或者只是过去了这麽几分锺,空气中酝酿著未知的语言。

    “他拒绝了我。”翡林说,“我搞不清楚是怎麽回事,也搞不懂我为什麽……什麽都弄不明白。”

    “其实不用太明白。”凌轩程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完,“这种事情还是凭感觉比较好,至少我知道如果我是杨文轶,我一定会开枪。”

    走出凌轩程的房间,翡林在走廊里徘徊了很久,最终走了出去,出手机。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季非正在看邮件,顺手拿过刚才让杨文轶交出来的手机。

    看著上面显示著翡林的名字,季非不自觉的微微皱了皱眉头,将手机放回桌面上。

    他知道杨文轶的手机很少会存号码,以前只有他的,孙旭东的,还有他两个得利手下的电话,现在看到翡林的名字,有点不知味。

    铃声停止了,季非抬头看了一眼,视线再度回到电脑上。

    不过一会儿,铃声又响了起来。

    沈默三秒,季非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喂?”

    “……我是翡林,请问杨文轶在不在。”

    “他不在。”季非用肩膀和脸颊夹住手机,出烟盒拍出一支烟放进嘴里点燃。

    许久的沈默中,只有信号的嘶嘶声,季非看了看手机正要挂断,就听见对方说。

    “季先生,我想见他。”

    “不行。”季非直接拒绝,喷出一口烟,“就算是凌轩程亲自来也不能坏我规矩。”

    “我就站在外面不进去。”

    “他把他的命卖给我了,”季非突然说,“你已经成为他的弱点,说不定毁掉他。”

    “……凌轩程是你的弱点吗?他毁掉你吗。”

    “他是我的弱点,但是不会毁掉我,因为我们是一类人,我们知道怎样舍弃怎样得到,”季非似乎已经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勾起嘴角轻笑,轻轻吸了一口烟,又慢慢喷出,“我这样说你明白麽,想清楚再打来。”

    季非说完便挂了电话,那边也没有再打来。

    翡林站在赌场门外,抬头看著上面一片漆黑的房间。

    如果不能变成他,就没有资格并肩而行吗。

    因为会成为彼此的弱点,就会毁掉彼此吗。

    杨文轶房间外的走廊上通向屋顶的那扇窗为什麽变成了移动式的了,他明明记得那天晚上他睡在屋顶上,杨文轶从里面推开窗户差点把他撞下屋顶。

    他被罚跪在地下室,杨文轶在地下室里陪著他甚至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也没有走开。

    甚至,杨文轶在一开始就知道他会动摇想替他开枪,而在看出他的挣扎绝望之後,选择认同他,放下手里的枪跟他一起离开。

    这都是为什麽,他不明白。

    他明明拒绝他。

    “季非,有消息说你要找的那个人回来了。”孙旭东将手里的文书放到季非面前,“卖消息的人说,这麽多年了,这家夥从照片上看老了很多,想来日子也过得不怎麽样。”

    季非拿起照片仔细的看了看,最近异常烦闷心情难得的变得有些微微的兴奋,“最近真是好戏连台,不知道杨文轶知道会……”

    说到一半话音戛然而止,孙旭东看了看季非,脸上多少都有些尴尬。

    “咳咳,”孙旭东清了清嗓子,“要不然,把他放出来吧,也关了快三天了,他一定反省得很彻底。”

    季非抬起眼睛瞥了他一眼,孙旭东立刻噤声,眼睛却还是直勾勾的盯著季非看。

    “是要放出来。”季非移开视线,把照片往桌上一扔,“这个事情必须交给他解决。”

    “是啊是啊。”孙旭东身体一松挠挠头,随即又被季非瞪了一眼,尴尬的放下手傻笑。

    ☆、入局 36

    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杨文轶便去了季非的房间。

    季非正坐在里面等他,见他来了便挥手让孙旭东先到外面等,孙旭东依言走出去,略过杨文轶身边的时候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杨文轶侧头看了他一眼,给了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待门关上,杨文轶往前走了一步,“季先生。”

    “嗯。”季非应了声,手指轻敲著桌面,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打开抽屉将手机拿出来放在桌上,“这个先收好。”

    杨文轶看了看,伸手去拿。

    “翡林来过一个电话,我接了。”

    季非看似很随意的说著,眼神却始终停留在杨文轶的脸上,希望能看出一丝一毫的变化,奈何杨文轶并没有任何表示,动作丝毫不停顿,将手机放进口袋里。

    稍微愣了愣,季非还想等下文,见杨文轶并没有任何表示只得咳嗽一声很快调整好心态,将回形针夹著的照片和文件从档案夹里拿出来放到桌上,“这个人,我想你会感兴趣。”

    杨文轶再次往前靠了靠,拿过桌上的文件。

    几乎是一眼,他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人。

    季非看他捏著文件的手指微微搓紧就知道他已经认出了对方,身体微向後靠了靠,“有什麽想法直说无妨。”

    对著照片上那个明显苍老了许多的男人看了许久,杨文轶开口说,“他让我死过一次。”

    声音里透著不易察觉的淡漠,但周身却溢出冰冷的杀气。

    季非拍出一烟点燃抽了口,指了指文件下方,“下面有地址。”

    杨文轶点头,他已经将地址记在了心里,顿了顿,把手里的文件放回季非桌上。

    “我这边没什麽事了,你先回去休息。”

    季非的口气有些失望,本以为杨文轶的神色会稍有变化,没想到在见著文件的情况下还是能控制得这麽好。

    “嗯,我先出去了。”行礼之後杨文轶转身走了出去。

    “他的情感控制器一定是坏了……”

    坏了很久,坏了很多年。

    季非靠坐在沙发椅上,有些无奈的搁起一条腿自语道。

    走出老房子,男人从口袋里出烟点燃,头上已经有不少白发。

    除了变得苍老之外,整体的模样跟年轻时没有太大的不同。

    身姿依然挺拔,身体消瘦了一点,脸上皱纹多了些。

    曾经让杨文轶印象深刻的那双眼睛微微眯起,鹰一样的凌厉,依然气势不减。

    杨文轶警惕的跟在他身後,看他去菜场买了条鱼,付了钱之後让摊主去了内脏洗干净,然後又去边上的蔬菜摊买了些小唐菜和两黄瓜,摊主送了他几葱和一些姜片。

    绕著菜场逛了一圈,男人才走出来,路过水果摊又买了两个橙子和一个苹果。

    不管多少年过去,他的饮食习惯似乎仍然没有改变。

    看他回到了房子里,杨文轶放慢了脚步,直到门关上,他才转身离开。

    见了这个男人才让他真正想起一些许久没有去回忆的事情,杨文轶走回赌场,跟手下兄弟们打了个招呼便径直向楼上走去。

    拿出钥匙,打开房间的门,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

    翡林并没有把这里弄得很乱,出乎意料的是床和桌子都整理过,相当干净。

    他没想到手下的人会把翡林安排到这个房间,所以一进来他就说让翡林换一间,但後来又觉得太过刻意,於是作罢。

    关上门,杨文轶走了两步坐到床上。

    这里基本维持著原样,不同的是少了一张床。

    那个男人落跑之後,这里就一直空关著,直到季非把下面改成赌场,他才又一次重新回到这里。

    墙壁上还留著各种各样的痕迹,看上去坑坑洼洼。

    没有人会知道这里曾经住著一个被拐卖来的小男孩,有个男人买走他,然後接受著一系列残酷biantai的训练,那个训练他的男人很严厉很可怕,即便在梦里都会使男孩吓得惊醒。

    他给男孩带来了很多可怕的东西,但也让他学会了怎样生存,怎样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

    他让男孩舍弃了很多东西,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情感。

    他喜欢什麽,他便让他失去什麽。

    时间久了,他便不再有喜欢这样类似的情感,因为注定会失去。

    他十三岁的时候开枪杀了第一个人,子弹并没有击中要害,血喷出来的瞬间,他感觉到脸上的温热顿时慌了手脚,抬头看著对方扭曲的脸害怕得全身发抖,不受控制的对著他开了数枪,那个人才终於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xi了好一阵才想到要逃跑,一路跌跌撞撞脱了染血的衣服擦了脸,奔回那个房间。

    原本十分可怕的地方在此刻却也变得让他有安全感起来。

    他本来以为那个男人和他至少是共生关系,直到那次下雨的夜晚,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目标劈开丢在楼顶。

    临走前他的目标告诉他已经被男人出卖。

    等到那人走後,他开始茫然起来。

    本来不管出了什麽状况他都可以逃回去,现在连那个地方他都没法回去的话,他应该去哪里。

    他该留在这里等死吗。

    等他挣扎著爬下楼梯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并不想死,他还有求生的本能。

    ☆、入局 37

    杨文轶看了看放在那边的橱柜,犹豫了一会儿走过去搬开,打开後面通道上的门,一路往上走到天台。

    这条路本是用来逃生的,如果这个地方保不住,可以立刻从这边逃到对面,或者直接贴著墙壁爬下去。

    现在放在外面的盆栽还是当时男人种的那些,因为没有人打理,有些已经枯萎,有些长得茂盛过头,烦乱不堪。

    对年幼的杨文轶来说,这里曾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他会蹲在这里看蚂蚁搬家,偷偷丢些饼干渣,看它们前後忙碌。

    夜里他会蹲在这里看星星,看别人家的窗户亮著一盏盏或黄色或白色的灯火,想象一下有家人的感觉。

    但从他开枪杀死第一个人之後,他就再也没有来过。

    身後有轻微响动,杨文轶快步往回走,才走到橱柜後边,房间就已经被打开了。

    显然来的人也没想到房间里面会有人,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楞在那里。

    “你……没事吧。”

    翡林说完朝著杨文轶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样看似乎并没有明显受过伤的痕迹。

    “没事。”杨文轶背过身将门关好,又将橱柜移回原来的位置。

    “怎麽会来这里?”等他把橱柜移回去之後,翡林上前一步,关上背後的门,“要喝水吗?”

    杨文轶看著从矮柜里拿出杯子然後转到饮水机那边去倒水的翡林,不知该怎麽解释。

    他只是因为见到那个男人,所以想回来这边看一看,但显然没想到翡林会回来。

    这麽贸然跑进别人的屋子,尽管是季非的地盘也仍然有点不合适。

    在他绞尽脑汁想要找一个妥当的理由的时候,翡林已经倒了水并伸手递给他了。

    “谢谢。”杨文轶接过水喝了口,轻轻放在桌上。

    翡林搬出凳子,又拨了拨头发,“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儿。”

    杨文轶刚想说他先走了,翡林很快又接口说,“你知道这里以前是谁住过吗?不知道为什麽这间屋子到处都是痕迹,你看这个……”

    指了指墙壁翡林转过头,“手掌印,应该是对著墙壁撑俯卧撑的时候留下的,看大小似乎还是孩子,还有这里,空包弹打出来的痕迹……这边也有,深深浅浅的刀痕,上边挂毛巾的杠子上有几个鞋印……”

    “不太清楚。”

    杨文轶打断翡林,脑中开始不受控制的映出当年苦不堪言的训练情景。

    冰冷的呵斥,不带一丝感情的冲击著他的神经,尖锐的疼痛。

    “是吗。”翡林转过身,看见杨文轶眼中有一丝慌乱一闪而过,快得就好像是他的错觉一般。

    “……我先走了。”杨文轶拢了拢外套,朝门口走去。

    “那个孩子很无辜。”翡林突然说。

    脚步一顿,杨文轶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不管你知道些什麽,这件事都不允许你手。”

    “你手我的事的时候经过我的允许了吗?”翡林反问。

    “抱歉。”杨文轶说,“我不该手。”

    男人的表情依旧木讷,低沈的语气中听不出一点他音,翡林怔怔的看著他,突然笑了,“现在道歉已经迟了。”

    杨文轶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视线最终落在站在不远处的翡林身上。

    那双眼睛饱含期待,像是会化成源源不断的力量一样。

    这样的坚定又会是一种怎样的信念在支撑?

    “那个孩子被当成杀手来培养,只是一个意外。”杨文轶紧紧盯著那双眼睛淡然道,“但这个微不足道的意外却让他曾经的世界里除了杀戮和生存之外,什麽都没有,一片空白。”

    “这麽多年过去,有些事情有了改变,但有些事却很难改变。”杨文轶抬起左手著右手的手腕,“你要手,势必会看见真正充满恶意扭曲的杀戮和抱负,或许你会发现站在你面前的人跟你想象的不同,即使如此,你也要手吗?”

    ☆、入局 38

    “要。”翡林坚定道。

    他看著面前站著的男人,男人全身都散发著一股隐忍的气息,像是受了很多次伤害和欺骗的野兽,尽管伤口作痛,但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倔强的昂著头。

    四目相交,杨文轶点了点头,“那好,你跟著我,但是在我出声叫你之前都不要出现,我们有自己的解决方法。”

    知道这是最大的让步,翡林没有再说不,而是点了头。

    “等事情结束,你想知道什麽,都可以告诉你。”杨文轶吸了口气,转身打开门,“所以现在不要问。”

    翡林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然後著床沿坐了下来。

    其实他是从凌轩程跟季非的电话中知道这件事的,之後跟凌轩程软磨硬泡了很久才得知了一点杨文轶以前的事情。

    既然季非说过,只有完整的接受不成为对方的弱点才能并肩而行,那麽这个机会他不想放过。

    跟他站在一起的机会,错过了,或许就不能再来一次。

    趁著那个男人出门的时候,杨文轶将事先写好的信封放进门里。

    没关系,以他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如约而至。

    做完了这些之後,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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