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彭奕行破窗而出，用攀爬工具逃到上面一层的时候。

    苗志舜听着没了枪声，又带着几个伙计冲了一波。

    然而，刚冲到门口，就眼前一片火光。

    气浪带着滚滚热浪，直接给苗志舜顶了个跟头，咕噜出去，也给他弄了个大黑脸，衣服都点着了几处。

    并不是很强烈的爆炸，却让彭奕行的公寓，燃烧了起来。

    彭奕行不是玩炸药的专家，但他却是玩火药的专家，他的子弹，都是自己填装的，也就是说，他有大量的子弹火药。

    而子弹火药不但能用来打枪，直接装到饮料瓶里，同样是能炸的。

    这还是彭奕行没做的太精细，也没想过用这个来杀人。

    不然放到铁管里，再弄点钉子进去，再和汽油瓶捆在一起……

    要不怎么艾达恨不得彭奕行一枪弄死苗志舜呢，这么危险的家伙，他竟然拉上程小东。

    而这时，彭奕行也趁机跑出上面一层的公寓，撬开电梯门，跳过去抓住电梯缆绳，挂上下降保护器，不紧不慢的下降。

    直到地下一层，再次打开电梯门。

    不过，却没有去开车，车库通道，同样被警察封锁了。

    而是去了管井房。

    彭奕行再出现时。

    是距离他租的住处三百多米之外。

    无人的小巷里，一个雨水井盖被掀开，彭奕行不同于他以往的，虽然不怎么打扮，但也是干干净净的，像个忧郁沧桑的王子，而是又脏又臭的，头发，满脸，满身都是污垢的，从雨水井里探出头来。

    但是和他希望的，空无一人。

    和他稍微有一点担心，可能性不大，但还是有可能，一打开井盖，一群警察，全都用枪口指着他。

    全都不同。

    有一个人。

    没有用枪口指着他。

    呲。

    却有一道乌光，在他眼前一闪即逝。

    彭奕行只觉得喉咙一凉。

    虽然他刚才是在冰冷潮湿的雨水管线里爬行，浑身都冻得冰凉。

    但彭奕行还是感觉到了寒冷。

    那寒冷，从喉咙，直冲入脑，好像渗透入他的灵魂。

    很奇怪，虽然很疼，深深的割伤。

    这一刻，彭奕行的注意力，却没在痛觉上。

    他只注意到，他喉咙里，他脖颈上，向外喷出的鲜血，是那样的滚烫，流满了他的胸膛，让他感觉到胸膛外面是温暖的，内里，却逐渐冰凉。

    很像风声呢。

    还有，那鲜血喷出的声音，呲呲的，很像风从缝隙中钻进来的声音。

    中枪的时候，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呢……

    彭奕行没有恐惧，只是一个又一个奇怪的念头闪现。

    最后他那不再疯狂，却仍然冷静的双目，才注意到，那个给他带来这些奇怪体验的，带着渔夫帽和墨镜，有着两撇小胡子的，瘦长身影。

    这是谁呢？

    是你啊……可惜，不能和你比一场，不过，算了……

    见到对方摘掉墨镜，露出一双让他熟悉的眼睛。

    彭奕行不禁流露出一丝遗憾。

    他是多么地想要看到，这双别有神采的双眼，渐渐失去生命的色彩啊。

    没想到，却是正好相反的。

    彭奕行的双眼，也不再冷静，而是逐渐的，变得冰冷，很快，失去了最后一丝生命的色彩。

    ……

    艾达也没想到，彭奕行能有这么充足的准备，连这种情况都能应对，利用地形的优势，真的逃出生天。

    不过，他能逃过警方的围堵，却逃不过艾达的开挂。

    一个系统扫描加锁定，不管你是上天入地，只要你距离艾达不超过一公里，就躲不过去。

    而彭奕行不走寻常路，往下水道走，更是让艾达省了工夫，还不用躲躲藏藏的，直接大摇大摆地跟着他就行了。

    于是，自以为逃出生天的彭奕行，在打开雨水井盖的时候，艾达已经好整以暇地等在那里。

    拳刺猛然一划，直接割断了彭奕行小半个脖子。

    艾达猛然退了一步，侧身躲开彭奕行喷发出的鲜血，摘下墨镜，注视着他。

    至少要让他知道，杀他的是谁。

    对于彭奕行，艾达有无奈，有忌惮，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却没有厌恶，这至少不是个会使用什么阴谋诡计，会背后打黑枪的卑鄙小人。

    这是个封于修那种的，眼里，心中，只有自己专注的东西的人。

    只不过，他们专注的事情，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不被社会和法律所容。

    反倒是苗志舜手下的阿祖，对他处处刁难，还用卑劣的伎俩陷害他。

    反倒是艾达，一路开挂，算是胜之不武。

    但艾达又能如何呢？置之不理？等着彭奕行彻底疯狂，然后跟他一对一，跟西部牛仔似的，枪战对决，一枪一瞪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抱歉，但终究，不是你如愿，就是我如愿，不能两全啊，你为什么就非要惦记着弄死我呢？”

    噗通。

    艾达一声叹息，彭奕行也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掉回井里。

    最后默默注视井口，吞噬了彭奕行的黑暗，刚想转身离开。

    一阵冷风，点点滴滴的冰凉，落倒艾达身上。

    下雨了啊。

    艾达戴上墨镜，摸了摸贴上的两撇小胡子，一脚蹬在井盖上给盖了回去，转身离开，地上的血迹，逐渐被雨水的稀释，也流回井盖里。

    漫步在雨中，心情逐渐平复，回到自己停车的地方，身上已经被雨水打湿，上车，卸掉伪装，换上另一套衣服，这才拿起手提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无人接听。

    艾达也不急，发动汽车离去。

    隔了十几分钟，又拨了一次，这次打通了，语气忽然一下子就变得非常焦躁：

    “喂，你没事吧？事情怎么样了？不能过去帮你，我好担心啊！”

    程小东确实受到了一些惊吓。

    那时，彭奕行的“同伴”，用大威力狙击枪，向这边开火的时候，那一刻，程小东真的怕了。

    勇敢，不代表不会恐惧，生命受到威胁，本能的恐惧，谁也避免不了。

    只不过程小东克制住了恐惧。

    而选择暂时撤退，以至于让彭奕行跑掉，她也并不后悔。

    她想要抓到彭奕行，但更要为伙计们的生命安全着想。

    用命填出来的功劳，她宁可不要。

    至于最后追究责任的时候，会不会让她背锅？

    程小东没有想太多，当时就算想到了，选择也不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