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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玄宵
    韩尘月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淡淡道“我就是她,她既是我。谈何抹杀?”

    元磊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韩尘月道外在没变,但神魂气质都已变了一个人。心中一动直视着韩尘月的眸子,沉声道“你们融合了。”

    “不”韩尘月轻轻摇头,话语轻柔,一如往昔那般“你的想法不对,在我沉睡之时,需要一个意识掌控躯体。如今我已苏醒,她自回归本源,再无你我之别。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元磊闻言缓缓闭上双目,如梦呓一般喃喃道“她可还会醒来?”

    韩尘月容色转冷,半闭的眸子中,闪过一道异芒。

    “不过是一段多余的记忆而已,谈何醒来。除非我的意识幻灭…怎么,你希望她能再现,将我取而代之?”

    “不敢”元磊低眉垂首,轻声道“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世间好物不坚固,彩云易散琉璃脆。令人心悦的实物总是容易破灭,常似佳人,红颜薄命…”

    元磊忽然想起这句话,正如他现在的念头,心中莫名浮现出一股不甘。他很是惋惜,那个温婉坚强的女子竟是这么突兀的消逝了。

    白眉真人与尊胜大师交换个眼色,心照不宣。二人皆知有些事不易宣扬,而此地人多口杂,日后又不知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二人齐齐上前一步,只是向韩尘月躬身一拜,却并未言语。

    随即各自转身,对门下弟子传下令诏,将山上聚集的众人全部送入山门之中,未有传召不得踏出山门一步。

    韩尘月对此并未瞧上一眼,她根本不会在意这些门人弟子何去何从。

    片刻之后,山巅之上仅余有限的几人。

    元磊微一侧头,只见除却他与韩尘月之外,此地仅于白眉真人、尊胜大师、玄天宗与丹辰子。

    元磊心下了然,此四人可谓峨眉、五台山与昆仑的最强力量,几可代表此方世界的正道修士。只他们四人留在此处,即表示对韩尘月的尊敬,又可避免一些低阶修士中的刺头无知无畏,莫名的冲撞了韩尘月,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韩尘月脸上的温和缓缓褪去,神情再次变得冷漠,似是已经没有了属于人类的情感。一对冰冷的眸子凝视远方,她所观望之处正是蚩尤血穴所在之地。

    匿藏蚩尤血穴的那处山体,已然在幽泉老怪破关之际崩塌,破碎的不成样子,化为了一地碎石土丘。

    在那一处,碎石上空。一轮数千丈的巨大的血色漩涡显现出来,漩涡不停的旋转,激荡出一阵阵血色气浪,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这庞大的恐怖漩涡闪动着刺目的猩红,正是所谓的蚩尤血穴,返本归元后的本来面目!

    元磊遥遥望着血色漩涡,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但事已至此,担心已是无用,只能坦然面对。

    念动之间,元磊凝神静气调动元神之力,识海之中梵音道纹流转,浩渺的气机洗涤神魂,迅速将自身杂乱的心神稳定下来。

    心神安定,思维也变得清晰起来,元磊微微闭合双眼,心中念头转动起来。

    “以幽泉老怪炼化而成的八枚晶体,衔烛之龙的鳞片,以及韩尘月一直以来有意无意的刻意引导…将这一切线索综合起来,她的目的已经很明确,必定是为了这蚩尤血穴。难不成这蚩尤血穴与玄霄有关!”

    “你们随我来。”

    韩尘月一声低喝,打断了元磊的思索。只见她足尖轻点身形浮空而起,不疾不徐的向着蚩尤血穴飞去。

    白眉真人眉眼狂跳,脸色变得铁青,不用想也知道,此次前往蚩尤血穴必会有大事发生。说不得便是天大的祸事…

    尊胜大师亦是不住摇头,一阵唉声叹气。

    玄天宗与丹辰子不知各中内情,随时茫然,却更轻松一些。

    元磊的视线扫过白眉真人四人,轻声一叹道“走吧,去与不去已经由不得我们做主。是福是祸,就看天意了…”

    一语落罢,元磊也不看白眉真人与尊胜大师担心至极,以至纠结到发黑的脸色。衣袍摆动间飞身跃空,直追韩尘月而去。

    玄天宗与丹辰子不明所以,此际有些茫然无措。

    与其他三人相较,丹辰子的身份与辈分都低了一筹。他又是一个恪尽准则着重礼法之人,即便心中疑惑,也未有开口问询白眉真人的意思。

    玄天宗身为丹辰子的至交好友,深知他的秉性,加之自身也极为好奇,便开口问道“真人、尊胜大师,究竟是什么状况?可是十分凶险?”

    “唉!阿弥陀佛…”尊胜大师长叹一声,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之态,却又闭口不言。

    白眉真人目光望向远处,见韩尘月与元磊已并行远去。咬了咬牙,飞身而起,以神识传音道“咱们先跟上去,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路上我与你等分说!”

    “也好…”

    尊胜大师稍作犹豫,便即飞身而起,追至白眉真人身侧。玄天宗与丹辰子亦不做停留,紧随二人而去。

    一路之上,白眉真人以神识传音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和盘托出。尊胜大师偶尔也会讲述一些佛宗记载的秘闻,用以稍作补充。直听的玄天宗与丹辰子面色连连变幻,冷汗涔涔而流。

    韩尘月在天际横行飞渡,所行遁速并不快,目光不时扫过身下崇山峻岳,便如游山玩水一般。

    元磊御空而行,仅仅片刻功夫便已追至韩尘月身后。随即减缓速度跟在韩尘月身后,保持着落后一个身位的距离,未再上前。

    “韩尘月…”元磊目光凝视着韩尘月的背影,心中有太多的计较与疑惑,这些疑惑又都纠缠在一起。

    元磊只需一个答案,这些疑惑便可通通迎刃而解。想要开口询问,却不知她会否予以这个机会。

    “若是韩尘月的意识还在,便能够牵制夙瑶。那样的话,她还有可能会解答我心中的疑惑。但现在,算了…”元磊心中已不抱希望,既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那也就无谓再去询问了。

    三刻钟后,一行五人来到蚩尤血穴之地,距离血色漩涡不过里许之地。

    几人在这血色漩涡的近前,却是感受到了与之前不同的感觉。

    于这血色漩涡,在远处时只能感觉到那种血腥而又恐怖的气息,便是一头蛰伏中的洪荒猛兽,随时都有可能狂暴出击择人而噬。

    但在临近血色漩涡之时,反而变得平和许多,没有了那种血腥与暴虐的气机。

    血色漩涡每旋转一周,整体上便会有一个细微的收缩,随之又会扩张。

    每一次的收放,都会发出轻微的嗡嗡声。那种感觉面,便像是一颗心脏在不停的呼吸,在不停的跳动!

    这一惊人的发现,让元磊心中巨震。随之一个疯狂且夸张的念头在他脑海闪过,念头来得太快,便如那一闪的灵光。

    刹那之间,元磊心中大半迷惑有了答案,正是拨开疑云,豁然开朗!但这答案,却让他不敢置信。

    元磊恍惚间,有些失态的伸手点指着那血色漩涡,脱口而出道“不!这不可能!”

    白眉真人微微踏前一步,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曾细细琢磨过元磊此人,再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了解,他对元磊的跟脚始终无法摸清。

    是以白眉真人也不敢再做妄言,只当元磊与韩尘月一般,是某位隐匿了身份的大修士。此时见到元磊莫名惊慌失态,心中的不安更甚,忙问道“元道友,你说什么?可否说的明白些?”

    元磊面上震撼之色未退,眼中光芒闪烁不定。对白眉真人的问询恍若未闻,仍是自顾自定定的望着那血色漩涡。脑海一阵嗡鸣,心湖中思绪如潮,泛起滔天巨浪。

    “我当初身处血穴之时,只能感应到血魂之力与滔滔魔念。此时蚩尤血穴显化原形,却是变得不同了。整体上看去,这血色旋涡里似乎被封印了什么东西,或者说…这血色漩涡本身就是活的!”

    韩尘月一路行来并不急躁,看其样子更像是在等待些什么。直至此时,她才仰视高天,露出一丝极具嘲讽意味的轻蔑笑意。

    韩尘月如此行径,不急着实施自己的计划,便是故意留给玄女全力出手截击的机会。

    她也好借此机会,以秘法将玄女的攻击逆化为仙灵之气,借力成事。可惜玄女匿而不出,根本不给韩尘月借力的机会。

    元磊目中闪动异彩,视线划过韩尘月,在其身上稍作停留便即挪开。

    思及韩尘月所做的那些准备,元磊心中更倾向于那血色漩涡便是一个巨大的囚笼封印。而在其中被封锁镇压的,有极大可能就是昔年威势无两,叱咤天下的琼华派第一高手,玄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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