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几人并没有走，而是围在了操场外面，偷偷观察着后操场里边一举一动。

    这年头在镇上上学是十里八村唯一的选择，不好像再过个几年十几年那样，选择性就有很多，借读费这个东西也就开始慢慢流行了。

    最关键是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穷，都是老天爷赏饭吃，根本就没有让孩子远赴外地上学的土壤。

    宁青记着，他上初中的时候，学校里边初一到初三，每个年级十几个班，每个班五六十人，算下来也有两千多号人。等后来忘了是什么时候再听说，就没几个人了。要不是镇上一直压着，有可能都被取缔了。

    学校是好学校吗？老师是好老师吗？这东西真得分开看。就这所学校里边，大多数人都肄业了，但是也有考上清北的，之前包分配时候的中专生就出去不少，不分配之后上高中，考大学的也很多。

    按照宁青的想法，之所以学校会没落，一来是教职员工的生活水平提不上去。没有优厚的待遇就招不来优秀的人才。二来就是管理的混乱。放羊模式已经越来越不适应后边高考激烈的竞争模式，淘汰也就成为了必然。

    说远了，言归正传。操场外边围的人越来越多，却只见宁青和黑李蹲在那里小声的嘟囔着，这就让他们很难受了。秉持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理，我们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

    “打呀，这磨磨唧唧的，干啥呢？”

    “对呀，还打不打？不打把门打开，我们还要进去踢球呢？”

    “踢球？不怕你媳妇把你球给踢爆啦！”

    “滚蛋，说什么呢你！”

    ……

    黑李在学校是一号人物，但是也仅仅如此。就他那点儿能水，还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给他面子。

    “说TM什么呢？再哔哔把你脑袋打爆！”二楞是真愣，拿着镐棒就冲着栅栏门外边胡乱砸去，倒也有一番气势。

    “你不就是黑李的一条狗吗？这么嚣张？来，爷爷就在这儿，把门打开，有本事你把爷爷的脑袋给打爆了！”

    反正门有铁将军护体，根本不怕能开的了。众人也纷纷无视那足以钻过人来的栅栏缝隙，隔着栅栏疯狂对骂，宁青真心有种爷青回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棒。

    “行不行，给句痛快话。”宁青看着一直发愣的黑李，有些烦躁。大老爷们儿磨磨唧唧的那样。

    “咱有什么手段使什么手段，你刚才说的那些无非就是来威胁我的。咱都是江湖中人，就应该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来办事儿。”

    黑李吭哧瘪肚总算说出了心里话。好悬没把宁青给呛背过气去。

    “老大，你搞清楚情况好不好？我就是一个穷学生，你明白什么是学生吗？祖国的花朵，未来的希望！你跟我说什么江湖中人？你信不信要是这句话随随便便登上一张报纸，所有的校园暴力事件全都会消失？这可要比发展什么黑恶势力还要严重的多的事儿啊！”

    宁青的话黑李听不懂，也不打算听懂。在他眼里，人就应该像电视里边演的那样，讲义气，为兄弟两肋插刀。

    人们一直都觉得是古惑仔系列的电影把孩子们给教坏了，尤其是正处于青春期爆发阶段的宁青这一代人。

    其实宁青觉得对也不对。三国水浒、发哥的英雄本色、天龙八部等等都在传播一种义字当先的价值观。古惑仔把这种情怀推向了高潮罢了。

    只能说，热血青年在什么时候都热血，信奉的就是简单粗暴。而能够让这种热血降温的便是生活。

    很显然，像黑李，还没有被生活无情的鞭笞过。

    在黑李眼中，宁青就是个卑鄙无耻，不讲武德，不按套路出牌的贱人。

    这年头大家公认的宗旨，不告老师，不告家长，不报警，祸不及家人，你怎么一条都不遵守的呢？

    “好，单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黑李是抱着一种朝圣的心态，宁青就是异教徒，是需要被毁灭的存在。

    而他黑李，就是手持圣剑的审判者。

    黑李答应了，宁青也笑了。上辈子没少练习散打搏击拳击什么的，他本身就爱好这些东西。黑李即便再厉害，也是野路子出身，早上的时候宁青就领教过。说不好听了，他一个打黑李这样五个也不带喘大气的。

    还是现在宁青营养不良的情况下。

    这个时候打架基本上都是有套路的，先上来挥舞两拳，能打到就打，打不到就拉倒。然后互相角力，他搂他的腰，他抱他的背。就看谁能把谁摁倒。谁倒下了基本上也就起不来了，只能感受着对方的小拳拳无情的落在自己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当然，还是有分寸的，一般不打脸，容易被家长老师发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重点部位也不打，容易打坏。说实在的，无非就是想出个风头，又没深仇大恨，谁也不会下死手。

    两人很快被一伙人围在中间，订立好协议，就是跟大家伙说好了，我们这是单挑，不管是输是赢，跟你们都没什么关系，不能为难别人。

    甚至有可能会说一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不知道跟哪个电视剧里边学的。

    仪式感非常足，但是往往在打的时候就拉胯了。不过这场还好，好歹让他们过了过眼瘾。

    他们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出来，黑李和宁青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只见黑李咆哮着冲向宁青，临近了却停了下来，左右两拳向宁青的头上招呼，被宁青很轻松的闪到一边。趁黑李中门大开的时候，宁青一拳击打在黑李的肚子上，黑李就感觉自己的肠子都搅合在一块儿了，一股酸水就要往上翻。

    宁青一把扶住黑李，要不然这哥们儿非得杵地上不可。有道是乱拳打死老师傅，那也得看多乱的拳，多少乱拳才可以。宁青自认为水平一般，也就是个玩票，但是对付黑李，足够了。

    “没事儿吧？”宁青看着黑李那痛苦的样子，心说不会打出什么隐性疾病来吧？别再整个胆囊炎心脏病，那宁青的小心脏可就接受不了了。

    “我靠，疼疼疼……”黑李脸都绿了，死命的扒着宁青的肩膀，才不至于趴下去。

    宁青心里边突然冒起了一个念头，碰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