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回身，看到慕以南站在石廊下，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那张脸长得是挺帅的，可就是叫人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的笑不是那种能一眼看出是笑里藏刀的，反而看着挺真诚，几乎让人信服的真诚。

    季笙也笑：“过奖了。”

    她不想跟他多话，踏上石阶往左边石廊走。

    走了几步，慕以南在后面说：“方向错了，应该走这边。”

    季笙停顿步子，转身回走，而往回走必定要经过慕以南。

    这石廊也够奇怪，设计得很窄，刚够两人并行的宽度，而慕以南又站中间位置。

    她面不改色走向他，他稍让开，侧身过去时两人贴得有点近，近在咫尺。她觉得奇怪，怎么慕以南身上的味道说不出来的怪。

    不是怪味，相反，是好闻的味道，淡淡的松木香混着一股说不上来也形容不出的很暖的香味儿，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她想不起来了。

    这么冷的一个人，为何身上会有一股暖洋洋的味道？

    她想多闻一会，脑袋不由往他身子偏过去。她身高还算高，有一米七，但慕以南更高，她的鼻子已迎到他下颚处，那味道真的挺熟悉。

    慕以南冷笑，笑中带着明晃晃的嫌恶：“我果然，很反感你这样的女人，动不动就想以色诱人。”

    季笙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快步越过他，拉开距离，回头嫣然一笑：“以色诱人的话，我就当你夸我有姿色了。”

    “季小姐，我反悔了。”慕以南没有看她，声音沉沉，“我说过我是个生意人，以利为先。”

    嗯？季笙眉头一动，懂了，嘴角轻轻扯了下：“没事，你救了我，我允许你随时反悔，而我说过的话也算数，当牛做马也好，以身相许也好，只是我现在这副样子以身相许，你体验感可能不会太好，要不等我吃肥点？”

    慕以南眉目沉下，他可不是那意思，一股郁气在喉间堵着。

    还有，她允许他反悔？他反悔还要她允许？

    季笙继续说：“你看，我又不是马，光吃草可长不了肉，要不你收回吃素三天的话，照常一日三餐牛排供我？”

    “你想得美。”慕以南落下一句往前走。

    走了几步想想不解气，他又回身过来：“季小姐，我想你读书时候成绩一定很差。‘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这句名言不是苏格拉底说的，是赫拉克利特说的。”

    哈，读书？季笙听到这两个字恍惚了下，想起些久远覆尘的事情，使眼睛也蒙上尘雾般失焦。

    她从没正经上过学，她属于家庭教育，大部分是母亲教的，还有鬼叔。她记得学的第一个成语，不是“亡羊补牢”“对牛弹琴”之类，而是“阿鼻地狱”。

    “阿鼻”即“无间”，指痛苦从未间断，无法摆脱。

    所以，别人中考的时候她在逃命，别人高考的时候，她还在逃命。

    她轻轻扬眉：“哦，苏格拉底也好，赫拉克利特也好，反正我这个人的特点是不犯二，底线是事不过三。”

    隔两天，春姐给季笙拿来两套白衣黑裤用人服装，季笙突然懂得慕以南是个什么意思了。

    春姐则不懂慕以南的意思，此前还当客人待的季小姐，突然成了用人，还让干最脏最累的活，她怀疑季小姐得罪了慕以南，最严重的那种得罪法，毕竟慕以南对海湖庄园的用人是以温厚得人心。

    春姐说：“季小姐，马房的事我不懂，你问老火。平时老火负责马房管理事务，他孙女紫竹负责遛马驯马。”

    季笙觉得没关系，换好衣服就去马房报到。

    怪她自己，说什么当牛做马，现在不但要吃草，还要伺候马，连马都不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