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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章 思乡
    山,真的很大,翻了一座又一座,树,真的很多,有的地方茂密的枝叶甚至已经覆盖了弯弯拐拐的山路。(看啦又看小说网)白水生说没骑过马,路高低不平,怕摔下来,玉帕也只能下来陪他走着,走累了,又骑一会,那天,她也没穿直筒裙,坐在马上,到是有那么几许英资,她还打趣说如果毛哆哩不走,就教他骑马,白水生则一直低着头,甚至不敢用正眼看她,不想在最后一时间里给玉帕带来希望。

    太阳当空照,中午时分,两人就到了那乡里,不是大哥说的需要大半天时间,只走了差不多四个小时,以前他也问过玉帕老坛寨到乡里的路程,但玉帕都是含糊其词。

    那是一条狭长的街道,全是那种土屋木楼吊脚楼房子,街上坑坑洼洼,随处可见马屎牛粪。那天,正好又是赶集,一个礼拜才有一次,所以街上闹热得很,到处都是小贩,地上摆满了货物,卖衣服鞋子布匹的,卖山货毛皮的,卖竹篓簸箕篾货的,卖砍刀铁具的,卖风湿药酒的,卖跌打损伤的,卖糕点糖果的等等数不胜数,穿着各种民族特色服装的老百姓从四面八方纷纷赶来,有的牵着牛马,托着大包小篓,破烂的街道被围得水泄不通。

    还真是这样,都在白水生预料之中,比黄桷街差远了,街上全是牛车马车,自行车都看不到几辆,也不知这世世辈辈的人是怎么活下去的。

    打听清楚了邮局的地址后,两人来到公社,那是乡里最豪华的大楼,一栋三层高的砖体房,墙体刷着白灰,写着各种党政宣传标语,坝子中间一根笔直光秃的树干上,挂着一张暗红陈旧的国旗,白水生走到门口,看到一间屋外排起了长龙,他好奇地挤了过去,天,原来全是排队打电话的。

    整条街上就只有公社这一部公用电话,等了一个小时,终于轮到白水生了,电话那头,白世荣一听到是儿子的声音,很是激动,开口就问这混球这段时间跑哪里去了,她妈也到处找他,白水生晓得父亲不善言辞,那口气虽是一味的严厉责怪,但肯定是急了,他不想让父亲担心,说是去河口了,去看了看他以前打过仗的那些地方,去感受一下那些曾经的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的氛围,他本来想说去打工的,但打工怎么会连路费都没有呢。这样一说,白世荣立马像变了个人似的,跟着语言也多了,滔滔不绝的又话起当年,还问他今年满十八了,到底想不想参军,他说想啊,马上就回去,末了,他又问起了他妈,结果白世荣说她过年还是没回来,听父亲的语气他并不晓得唐小芬和黄忠素的事,白水生也不想让他难过,就敷衍胡说了一个从昆明离开的理由,然后跟白世荣报了邮局汇款的地址,留名字是族长的,他的身份证在黑煤矿

    被缴了,岩老头和玉帕都没身份证,老坛寨很多年长的都没身份证,白世荣一听不对劲啊,慌忙追问,河口隔纳林好几百公里,还留个傣族人的名字,还一定要至少打五百,老头又开始急了,问他是不是被搞到传销里了,或是在外边又惹麻烦了,白水生不知如何圆谎,只是一定强调最少要五百,否则就回来不了,之后就挂了电话,接着又拨通了黄忠素办公室的号码。

    电话是老陈头接的,白水生对老陈头的印象不错,性格随和,踏实能干,又不多言多语,两人聊了聊近况,没一会黄忠素夺过话筒,说的都是很关切他的话,而白水生直接把话筒撩向一边,根本不搭理他,最后才轮到唐小芬,电话那头,唐小芬哭了,声音沙哑,不断的道歉认错,也跟白世荣一样,一遍遍追问儿子这段时间去哪里了,白水生气急败坏,一下子又火了起来,经过这次磨难,本来他心里已经开始慢慢原谅了她了,父亲残疾,她想过自己的生活可以理解,但让他想不通的是,儿子失踪了几个月,做母亲的至少应该回去找找吧,加上又是过年,外公外婆也是潼岭的,为了情人连儿子和爹妈都不要了吗,他质问唐小芬这辈子是不是不再打算回黄桷了,质问她为何那么厚颜无耻,明明在外边做着不光彩的事还要欺骗父亲,质问她怎么忍心丢下残疾老公一个人在家孤苦伶仃的,她就这么绝情吗?但唐小芬保证的说等黄老板的生意再好一点,她就会回去,白水生则撩下狠话,从今以后,这辈子除非在黄桷见到她,否则永远别想再听到叫她一声妈。

    “毛哆哩,别生气了。”一路上,玉帕见白水生一直闷闷不乐,跟了半条街,终于鼓起勇气安慰道。

    “玉帕,乡里有电子游戏厅吗?”

    玉帕一脸茫然,这是啥东西她都不知道。

    “那有台球吗?”白水生又做出了捅台球的姿势。

    在那破旧的台球桌上,白水生发泄了一个小时,跟着他又去了汽车站,说是汽车站,那只是一个连围墙都没有的坝子,公路边只竖了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皮牌子,上面的几个字也是用油漆写的,客车赶集天有两班,平时只有一班,要走好三四个小时才能到县城,到了县城还要转车去纳林,这些小贩都是就近的农民,天不亮就要赶着马车过来摆摊谋生,有时去县城进货会顺带一些人头,这坐马车更不说了,抖死人不说,时间更久。

    汇款要几天才到,还得回老坛寨等,在那条街上,白水生看到一家门上歪歪扭扭写着什么旅馆的字样,他摸摸兜又摇了摇头,心想如果包里有钱,就不再回老坛了,他欠玉帕太多了,欠她家也太多了,救命之恩,收留照顾,还有她付出的感情,任何一样,白水

    生都晓得自己还不起,而且今天所有的花销都是玉帕出的,还给他买了一条纸烟,那荷包里掏出来的是一角两角五角最大面额才五元的渣渣钱,全是她平时替人家做剪纸和刺绣换来的,那钱压得很平整,一个角都没折过,看得出来这些钱玉帕一定是珍藏很久的了,但今天却一口气花了她十多块,这些都把白水生的大男人主义思想秒杀得无地自容。正走着想着,不经意间,他看到了路边一个刷着绿漆白字的指示牌,牌子上写着某乡派出所,他驻足愣在那里,脑子里梳理着在矿井里点点滴滴的记忆,以及和那些流浪汉同甘共苦的日子,又回忆那晚大哥拿铁锹拍光头佬的情景,这人到底死没死,如果死了,大哥就犯下命案了,自己岂不是会把他送进监狱,但父亲的教诲又上心头,最终,他还是下定决心,径直走进了那房子里,心想,就算那人死了,也是该死,大哥无罪,就像父亲当年在战场上打死的那些敌人,是正义之举,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派出所的同志很热情,虽然沟通起来比较困难,但白水生还是努力的把想表达的表达清楚了,不过他也隐瞒了张鸣的事,跟在老坛的口风一样,把他描述成矿井里的受害者。一位看着有些资历的中年警察,开始是满脸困惑和疑问,又用傣语向玉帕求证了白水生的话,之后就严肃起来,拿来纸和笔,要白水生把他的经过从头到尾写下来,末了还签字按了手印,这乡下派出所一年到头也出不了什么大案,如果落实,正是立功的好机会,所以对这案子还是很重视,况且那矿井里还有几十条人命。

    回来的路上,白水生心情大好,终于爬上了马背,年轻人的心态就是什么都想尝试一下,开始他还小心翼翼,后来胆就大了,玉帕则在后面跟着小跑,笑脸不断。

    “派出所那些人最后给你说啥了?”白水生好奇的问。

    “他们说希望我留你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等查清了那煤矿的位置后,要你协助抓那些坏人,还要你去作证。”

    “我呆不了多久,等汇款单一到,我就要走,过段时间,我就要去当兵了。”

    “毛哆哩,要不过完泼水节再走吧,那天可闹热了,你不想看看吗?”玉帕转喜为忧,用恳求的眼神望着白水生。

    “泼水节还有多久?”

    “一个多月。”

    玉帕刚才的表情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白水生有些过意不去,开始动摇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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