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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章 最后的时光
    然而,命运太残酷了,不光没有同情这对多苦多难的小情侣,相反,还在他们身上放下了最后一根致命稻草。www.kmwx.net()

    琴妹仔习惯了长时间生活在那种黑暗的环境中,晚上上班,白天休息,缺少运动,加上长期吸食毒品体质很差,甚至连晒晒太阳都是一种奢侈,加上长期吸食毒品体质很差,几天游山玩水玩下来,早就身心疲惫。

    生日这天,她把自己打扮得性感漂亮,还化了个新娘妆,想要在男友面前展现一次真正的自我,而且,过了今晚,将要再次离别,她想在这之前留下一份美好的回忆。

    整洁明亮的西餐厅里,舒适温馨,这种环境最适合谈情说爱。白水生拧着蛋糕满心欢喜,那蛋糕是定做的,跟那年他为琴妹仔十六岁生日时买的那个一模一样,他想重头再来一次,再和琴妹仔从新开始,真诚的对她再次告白,他焦急幸福的等待着,这顿饭,可是花光了他身上最后一点积蓄。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直到服务员几次前来催促着问是不是要准备上菜,他才按耐不住终于拿起手机拨通琴妹仔的号码,通了,没人接,一次,两次,三次,完了,琴妹仔不会又骗自己跑了吧,他感到一丝不安,会不会人又跑了?于是发了疯似的冲出餐厅。

    出租屋里,手机振动声嗡嗡嗡不断的响,门都拍烂了还是没人应答,白水生突然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猛然一脚踹掉那扇木门,眼前的一幕彻底让人震惊,他崩溃了,使劲的掐住自己脖子,哭不出来,喊不出来,呼吸渐渐困难,胀红的脸上爬满了蚯蚓状的青筋,脑子里一片眩晕,四周都是花的,看不清摸不着。

    啪,蛋糕掉在地上砸得稀巴烂,如同那年朱广海在摩托车上掉下的那样,命运如此安排,正应证了那晚琴妹仔在吃串串时自己亲口说出的那翻话。

    凌乱的床上,蜷缩着一具娇小的身躯,半身,身体还散发着暖暖的余温,眼睛鼓得很大,眼仁发白,嘴角流着白沫,脸上的精致妆容却被布满狰狞的扭曲撕碎,两只手死死拽住床单,地上掉落着一支注射器。

    天边,最后一丝暗红的夕阳渐渐被夜色掩盖,路灯眨眼闪烁。

    沙坝区殡仪馆大门口,一个皮肤黝黑,双眼炯炯有神,腰间夹着一个公文包的中年男子,和另一个差不多相同模样的汉子握手告别后,急促地上了一辆桑塔纳。

    车子刚拐过街角,便被一个魂不守舍的年轻小子拦住了去路。swisen.com

    中年男子只恍惚了一秒,就认出眼前的人,赶紧下车问道:“白,……白水生,是不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郭队,没想到你居然还认得我,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是调到沙坝来了吗?”

    “少废话,刚才死了那女娃儿跟

    你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你报的警?”出于职业敏感,郭铁立马把白水生和刚才的事联系在了一起。

    白水生摇头晃脑,手足乱舞,情绪无比燥乱,颤抖着身体吐气点头承认:“对,那是我女朋友。”

    一听这话,郭铁一把抓住他,迅雷不及掩耳上了手铐,然后拖上副驾驶室后铐在车门把手上,打燃发动机,桑塔纳一路狂奔。

    一条寂静的公路边,三菱车停了下来,这一路上,白水生已经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都交代清楚了。

    郭铁满脸暴戾,下了车指着白水生的鼻子不停的骂到:“你真是他妈个混蛋,这种事怎么不早报警,怎么不早让她去戒毒所,就算你想把她弄回潼岭去戒,你也可以提前打电话到队里找我啊,现在人死了,问题来了,你怎么跟她妈老汉交代?”

    白水生还是情绪失控,不停的用脑袋磕着驾驶台:“我就是不敢见到朱广海夫妇,所以才逃的,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得到通知,就要来殡仪馆,我不晓得啷个面对他们,警车和120来的时候我就躲在人群中间,没想到居然看到了你,我就一路跟你们过来了。”

    “嘿,老子居然被一个罪犯跟踪了,那你现在到底想干嘛?”

    白水生哭着对郭铁说:“郭队,我求你件事,朱广海夫妇来了之后,你帮我给他们好好解释解释,求他们不要恨我,我对不起他们一家,要是我不陪琴妹仔过这个生日,就不会搞成这样了。”

    “你先想想怎么跟白世荣解释吧。”

    白水生沮丧着的脸上突然一惊:“你怎么会晓得我爸的名字?”

    “废话,老子每年要抓几百个吸毒贩毒的,你说为何单单记得住你,那年你被抓的那晚什么情形忘了吗?在派出所,那些老警察一看你鬼魅日眼的,就晓得是个粉仔,便打电话给了我,我一过来就碰到了你爹在派出所外边。”

    “我爸那晚来过派出所吗?”

    “你说呢,为了帮你爹挽回一点声誉,后来老子冒着被处分的危险,托人把你丟进看守所,你晓得这是什么区别吗?如果你先进戒毒所,那是不算刑期的。”

    原来,当年郭铁没退伍之前,也是在边境服的役,还是同白世荣一支部队,只不过因为晚了几年,没赶上那年那场战争,他一直驻守边境,也参加过几次扫雷行动,部队的功勋栏上,挂着很多当年战死战伤的英雄烈士,其中潼岭籍伤得最重的就是白世荣,所以他对这位英雄老乡一直充满敬仰之情,直到八五年国防大裁军,郭铁回到潼岭进了公安局,县禁毒大队成立后,因他有边防工作经验,上级又要他来搞禁毒工作,这一干就是十年。其实那晚,白世荣并没有开口要求什么,只是在派出所大慨问了问白水生的情况

    ,听说不是很严重,然后和他聊了聊部队时的老话题,就摆摆手就走了,末了,还请求派出所的办案同志不要把他来的事告诉白水生,看着老英雄一瘸一拐落寞的背影,郭铁跟办白水生案子的民警商量了一下,就先把人丢进了看守所。

    烟,一支接一支,满地烟头,万分焦急中,郭铁终于等来了沙坝区禁毒大队陈昌华的电话,就是刚才在殡仪馆门口和他握手告别的那个男子,一番说道,郭铁最终失望地摇了摇头,挂了电话就挥起巴掌朝白水生抡了过去,大声痛斥。

    “跑了,都跑了,我说你他妈是不是贩毒团伙的卧底啊,那年在潼岭,你自己吸毒却提供不出毒贩的线索,这次你来温市半个多月了,这个朱秀琴在哪里买的你就一点没打听过吗?她每天去那种肮脏的地方赚钱你心安吗?你就没想过去她上班的地方看看吗?你起先报警的时候怎么不说朱秀琴在那发廊里边上班的事?那里面肯定有人给她提供海洛因,肯定还有吸粉的,妈的,全都扑空了。”

    一连串的质问,让白水生不敢抬起头来,他只能小声呜咽:“是,都是我的错,我不想节外生枝,一直想的就是把她弄回潼岭,我想让她少受点痛苦,我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啊。”

    郭铁不再说话,随着发动机的轰鸣,不一会便到了沙坝区禁毒队,陈队长早已在门口等待,他下了车,两人不停的比划着,又不断的朝车内张望,之后,白水生被丢进了禁毒队审讯室,但审讯之后,并没发现任何违法犯罪行为,也没从其口中得到有价值的线索,于是很快便被释放。

    五天后,白水生悄悄来到殡仪馆,郭铁紧跟其后。

    太平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腐尸和福尔马林消毒水味道,打开冰棺的那一刹那,雾化的冷气笼罩在那具柔弱娇小的身躯上,看着既让人心颤又让人痛惜,琴妹仔蜷缩的身体已经舒展开来,扭曲的面容也归于祥和平静。白水生颤抖着双手,轻轻抚摸着那张乖巧的脸蛋,眼泪鼻涕混合交融,谁也不愿相信,一个前几天还活生生的人,转眼间却躺在这冰冷的盒子里,此刻,悲伤逆流成河,回忆起这几年琴妹仔和自己在一起后所经历的遭遇,他的喉咙里再次发出低沉的嘶哑,却怎么也哭不出声,只是一个劲的呜咽,那呜咽的字眼,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懂。他说,琴妹仔,我跟你发过誓的,你若死了,我也不会再活下去,路上走慢一点,记得等我,你这一辈子是我白水生欠你的,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会让你再经历这么多磨难。

    这一幕,看得一旁铮铮铁骨的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走吧,等会朱广海两口子要过来了,今天要送人去火葬场。”郭铁看了看手表。

    最后一眼,无数个最后一眼,但终究还是只有最后一眼,白水生在琴妹仔的额头献上一个深切的吻,然后转身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使劲的朝郭铁磕了几个响头。

    “郭队,谢谢你。”

    “你的事我已经跟朱广海一五一十的说了,也说了很多好话,你啊你,糊涂,虽然是一番好心,但好心却办了坏事,唉!白发人送黑发人,两口子的心情可想而知,有机会你还是自己去跟人家解释吧。”郭铁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递了过去。

    “这是我刚拿到的尸检报告,朱秀琴的死因是海洛因注射过量,你也不必过于自责,现在要回潼岭吗?要不要我捎你一段?”

    白水生拿起那几张纸翻了翻,上面的专业术语他也看不懂,只得递了回去,迷茫的说:“现在回去,我老汉看不到琴妹仔会打死我的,我不晓得啷个说,他一直以为我在广东打工。”

    郭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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