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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6章 忍辱负重
    年关将至,为确保人民财产不受损失,每年的这段时间,温市都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严打,但今年却比以往更早一些,比以往来得更猛烈一些,十一月份就开始了,毫无征兆,这场突如其来的冬季严打就在市公安局的主导之下轰轰烈烈的拉开帷幕。m4xs.com()

    整个温市涉及黄赌的违法场所,重点突击洗浴中心,按摩店,足疗店,发廊等,夜间十二点后,街上高强度的治安巡逻,协警,编制民警全部取消假期,重点防范流窜的无业游民,偷窃抢劫惯犯。

    这边,禁毒总队在市局的强制命令下,也进行了大规模的扫荡,目的针对的就是这批新型海洛因,有过吸毒犯罪前科的药娃,统一强制尿检。

    一时间,看守所戒毒所人员爆涨,特别是潼岭沙坝两地,更是不堪重负。

    天空,弥漫着一层薄薄的迷雾,细雨纷飞,这种天气,有人喜欢,因为雨夜更容易滋生出浪漫,浪漫就是温暖,有了温暖就会看到阳光,有阳光就能看到希望。

    但也有人不喜欢这种天气,或许在他生命里没有阳光也没有希望,他短暂的一生都在阴暗中度过,对于他来说,这种天气更适合杀人。

    深夜里,清丝雅静,特别是医院这种禁止喧哗的地方,更让人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狂躁感,值班室的乖乖护士,正舔着嫩嫩的嘴唇做着美梦,丝毫没有发现,有个如同幽灵般的鬼影悄悄闪了过去。

    嘎吱,那个鬼影悄悄推开了一间病房的门,接着啪的一声,灯开了。

    突如其来的光亮,吓得病床上的人赶紧翻起身来揉揉眼睛,等适应了光线之后,发现床边站着一个高大的大汉,全身被雨水湿透,他刚想放声大叫,突然看到这个大汉手里捏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这把刀的厉害他是尝试过了,别说大腿,就连肚子都能捅个对穿对过,晃眼一看四周无路可退,慌忙拿起被子阻挡,全身瑟瑟发抖,一边不断地往后缩,一边组织语言哆嗦求饶,试图寻找一线生机。

    “兄弟,这么多年了,我也早已经改邪归正了,是,那年我是气不过,但你想过没有,你也有错啊,好歹我在潼岭社会上混了几年,也算有点脸面的人物吧,你把我追着满街打,而且那条街还是我的地盘,这口气谁能忍啊,对不对,换位思考,这不,你前边已经捅了我一刀,气也出了,你就行行高,放过我好不好,我求你了。”

    白水生慢悠悠的晃荡过去,一把捏在那裹着纱布的大腿上,亮着明晃晃的刀子抵在高跃胸口,咬牙切齿:“放过你,你去阴间问问我女朋友答不答应吧。7k7k001.com”

    一米八的个子和一米六的个子,这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较量,别说力量悬殊,就这气势也差了不止一丁半点,一个亡命之徒和一个

    贪生怕死之人,何况后者还有伤在身,那基本上就是掌心的玩物一般。

    从两人认识那一年开始,从那个仗着社会经验丰富,想坐一次免费摩托不花钱那一年开始,从那年最初被白水生暴打开始,高跃就从来没在这愣头青身上占过上风,也是从那时起,他一直记着那个仇,所以后来出尽阴招的报复,一个阴险狡诈,一个光明磊落,这场街边摩擦逐渐演变成生死较量,一个坐牢,一个放弃多年经营的社会人脉逃离,双方都输了,但这又一次的相遇,注定要分个你死我活,不过结果尚未注定。

    看着纱布上渗出的殷红血印,那把刀子正抵在胸口,高跃忍着剧痛却不敢发声,只是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把脸转换成一种死了老爹老娘一般的忧愁苦丧,他料定害了朱秀琴吸毒之后,白水生出狱肯定会记着这仇,所以只能离开潼岭另谋发展,哪知躲这么远还是被找到了,他还是不甘心小心翼翼的求证:“你是说朱秀琴死了吗,啥时候的事?”

    没有答案,从这个疯子暴凸的眼球,和额头上爆涨的青筋来看,那种愤怒随时都会爆发,高跃不由得又往回一缩,贴着墙壁的冰凉远没有心里的紧张更让人恐惧。

    白水生咬紧了牙口,把手缩了回来,捏在刀口上,他想感受一下那种致命的疼痛,也想让对手彻底臣服在自己的疯狂无畏之下,摧残敌人的意志也是一种胜利,更是一种爆裂的发泄,可他一点感受不到手心的痛,更像是心头在做着某种挣扎。大冷的天,他的额头却冒着汗珠,这不是毒瘾发作,这是脑海里有个无形的恶魔在支配着他。此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这大半年来,每个夜里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恐怖的煎熬,那种生不如死的良心谴责,好不容易睡着,琴妹仔死亡前那痛苦挣扎的画面仿佛历历在目,会如同噩梦般把他惊醒。无数次,他都梦到那些撕心裂肺的场景,他真的要疯了,他甚至丢掉了那套曾经如获至宝的西装,想要忘记过去,但他仍能感觉琴妹仔把魂附在了自己身上,那些热恋时卿卿我我的玩笑话都灵验了,转化成一种无时无刻都无法摆脱的阴影和恐惧,那是琴妹仔的一次次呼唤,呼唤着他替她报仇的声音。他想解脱,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眼前这个仇人,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她的谅解。所以,他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来寻找这个人,用了亲手毁掉自己一生的代价来寻找这个人,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可他却下不了手。

    因为他已经错失了一次机会,因为他脑海里的另一边,又有几个同样的声音在召唤,那是正义的召唤,是良知的召唤。刚刚在楼下,他以军人的名义向郭队长保证,他立着庄严的军姿在糜糜

    细雨中站了一个小时,完成了一次军人的宣誓,宣誓要完成这次潜伏,郭队长给了一个机会让他完成儿时的军人梦,让他完成白世荣一生的信仰和追求,那一刻,他又灵魂附体,又一次感受到生命的意义,又一次感受到了慷慨激昂的振奋,又一次感受到了血染的风采。

    他还给母亲唐小芬通了电话,电话那边的语气很亲切,也很唠叨,母爱永远都是伟大的,永远都把孩子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小时候,一家三口那些温馨的情景又一次爬上心头,可如今一晃眼,不过几个月时间,他感觉她老了,人老了就会落寞,老了就会孤单,父亲离世了,家里就她一个人,现在所有的念头和期盼都在孩子身上,她叮嘱自己,一定要听郭队长的话,一定要把那些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光光荣荣的回到黄桷,再续白家的荣耀。

    他又想起,那个才埋葬几天的老头,老头一辈子就那几句话,做人要感恩,做人要对得起父母,做人要对得起天地良心,郭队长一次又一次顶着违反警队纪律的风险来帮他,他不能忘恩负义,父亲唯一留下的精神支柱,早已植入心底根深蒂固,这是祖训。

    手上的鲜血,已经慢慢汇集成一股殷红流向刀尖,一滴一滴往地上滑落,沉默越久,就越会冒出更多杂念,越会失去心中的原则,爆发的力度就会越弱,白水生突然诡异的大笑起来,笑得很瘆人,笑得好凄凉。

    哐当一声,那刀子掉落在地上。

    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反派永远不会早死,特别是重要的反派,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因为某种原因而获救。

    床上的高跃,如同又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道,同样,那张脸上的颜色如同白纸,虚汗直流。

    哪来那么容易脱身,一切都是预订好的,白水生在床单上擦干手上的血迹,端根凳子坐在一旁点了一支烟:“你不晓得朱秀琴死了吗?”

    高跃猛烈的摇头摆手,像是还没缓得过气来,吓都吓傻了。

    “既然人都死了,多说无益,你说得对,咱们没必要为了一个死人而让活着的人遭罪是吧,但我给她爸承诺过,你懂的,说吧,打算拿多少钱买自己的命?”

    高跃轻声试探到,这一刻,也容不得他讨价还价:“你要多少?”

    “五万。”

    “我没那么多,我的钱全部都用在吃喝嫖赌上了,真的,早几年前你就看到我怎么过的日子吧。”

    白水生捡起那把刀,不经意的扯起床单使劲擦了擦。

    又来了,赶紧改口:“我那货运车一个月能挣几千,我分你一半。”

    白水生想了想,突然问了个别的问题:“那晚派出所的人怎么处理你这事的?”

    又逃过一劫,命保住了,高跃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开始拿出那副两

    面三刀的嘴脸:“咱哥俩的事,是吧,不需要外人解决,我说被人抢劫,不认识,也没看清长相。”

    “你还算聪明,抓了我,你自己以前搞的那些烂事也会被抖出来,咱们都一起玩玩。”

    高跃赶紧接话奉承:“对,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

    真他妈恶心,派出所的笔录白水生一清二楚,他很想一刀捅过去,面对着仇深似海的仇人,报不了仇却还要故作镇定,故作没心没肺,昧着良心来演这场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的苦戏。

    “把你和陈洁做的那些勾当说说,不抓点东西在手上,我不放心啊,对吧,跃哥,万一我这一出门,你就翻脸不认账报警,我要找你算账可能又要等好几年了。”

    “陈洁早跟我没关系了,我从潼岭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联系。”

    “没联系,那她怎么会晓得你在盘西跑货运呢?”

    “这……这我也不清楚,真的。”

    白水生没有再追问,从兜里掏出纸和笔递给高跃。

    几行歪歪曲曲的大字,还用床单上的血迹按下手印,这白纸黑字的,高跃虽极不情愿,但他太了解白水生了,从那一年在坐摩托车不想拿车费的那一场架,从那一年潼岭街头追逐的那一场架,他在心里就认定了这是个疯子,但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招来的,后果只能自己承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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