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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章 尴尬的邂逅
    第二天一大早,白水生就来到县人民医院,像个贼一样四处摸索打听,昨晚120救护车身上那几个蓝色的大字还是少费了很多劲,当他满心惶恐的走到那个中年汉子的病房外,突然看到一个年龄和自己相仿,唇红齿白,长相甜美乖巧,但打扮得却有些土里土气的女孩子蹲在过道角落抽搐,眼角还挂着泪痕。(手机阅读请访问)

    白水生对这可怜巴巴的女孩有些怜悯,心想可能又是家里哪位亲人生了重病还是咋的吧,在黄桷镇卫生院,他见过很多这样生离死别的场面,抬进来时满脸焦虑,抬出去时泪眼汪汪。不过一瞬间,他一回想到那个蛋糕就立马反应过来了,这一刻,他不知所措,扭头就想往回走,但看到这女孩伤心欲绝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最主要的还是担心病房里的那个人是不是要死了或者已经死了,哪知,这女孩忽然抬起头来,和他四目相对。

    “嘿!你咋了?哭啥呢?”白水生无法逃避,试探着问到。

    女孩怯生生地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我爸出车祸了。”

    “那……那严重吗?”

    “要动手术,但我家没钱。”

    “哦,怎么出的车祸?”

    “他说是从摩托车上摔下来的,坐别人的摩托车。”

    “你爸说的?”

    女孩点了点头。

    还能说话,还好,白水生拍拍胸口大大的吐了口气,如释重负。

    “那你爸认识那个骑摩托的人吗?有报公安局吗?”

    女孩又摇了摇头。

    “手术费要多少?”

    “医生说光手术费就要三千。”

    “哦,你一个人在这里吗?你家人呢?”

    “我妈回去借钱去了。”

    走出人民医院,白水生浑身都不是滋味,白世荣从小就教育他要做一个正直有担当的男人,以前小打小闹没啥,可这次闯的祸确实有点大,从这女孩的穿衣打扮来看,这家人应该很穷,他想找个借口找回去找老汉要点钱,但这办法也行不通,以前骗点书本费学费都会穿帮,何况现在已经没读书了,白水生急得原地打转,思来想去,还是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前文提到的高跃。

    高跃比白水生大几岁,靠带小姐营生,是个老江湖了,认识那次坐白水生的摩托,看他年纪不大,不想给车费,结果发生抓扯动起手来,却被白水生这个愣头青给揍了一顿,这不打不相识,后来,这高跃还喜欢上了他,两人吃过几次饭喝过几台酒,有一次,高跃喝麻了,拍着胸口对他说,以后在这潼岭县城有啥子事直接报我高跃的名号,没得老子摆不平的,那时,白水生觉得有了这样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罩着,今后就可以大展拳脚了,但他永远也不曾想到,这个人竟然成了他一生的噩梦。

    县城的发廊都集中在一段护城河堤边,

    狭长的街道弯弯曲曲,只能有三轮车摩托车才能经过,一边是河,一边全是茶馆旅馆麻将馆录像厅,不管白天还是晚上这地都热闹得很,白水生按照高跃以前提供的地址找了过去,不过他也不晓得具体是哪一家,高跃说了,发廊旁边是个麻将馆,但现在还是上午,所有的麻将馆都还没有开门。

    在那条街来来回回的走了几趟之后,白水生开始焦急起来,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人还躺在医院里,也不晓得那家婆娘借到钱没有,要是迟迟做不了手术,人拖出麻烦就不好搞了,他只能逐一打听,于是鬼鬼祟祟的走到一家刚开门的发廊门口,拨开玻璃门的一条缝,伸了个头进去。www.83kxs.com

    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女子,穿着件宽松的睡衣,蹲在沙发上,翘起只脚在涂指甲油,看门口伸了个脑壳进来,还以为是赶早场的客,连声应到:“哟,兄弟,怕是早了点哦,妹儿都还没起床呢。”

    白水生壮了壮胆,垮进屋内,仔细瞧了瞧这女的,长像还可以,很有气场,但抹了一脸的粉,干精廋皮的,一双手干枯得像只鸡爪,手指泛黄,明显就是个老烟枪,他对这号女人没有好感,但这是求人问话,不得不放低姿态:“姐,我想跟你打听个人,这条街有个高跃,男的,也是做你们这行的,你认得倒不?”

    那女的噗呲一笑:“男的,还做我们这行,哈哈……哈哈。”

    白水生面无表情,就这样傻傻的望着她,那女的笑完之后,觉得又有点尴尬,补充了一句:“你找他咋子。”

    “有点事,急事,我是他兄弟伙。”

    “跃娃,有人找你。”女的扯起嗓门,一声大吼,然后用手指了指里屋,白水生喜出望外,运气好啊,没想到居然还蒙对了。

    “哪个?”隔了半响,里屋冒出一男的声音。

    “是我,跃哥,白水生。”

    “进来。”

    白水生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难免有些好奇,里屋十分昏暗,本就不大的空间还用木板隔成了好几个单间,散发出一股闷人的怪味,白水生一间一间推开单间的门,里面除了一张单人床和凌乱的床单,床脚下装满卫生纸的垃圾篓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跃哥,你在哪哦?”

    “里面,一直走。”

    这才听清楚,声音是从老里头出来的,这间屋的后面还有一间。

    推开房门,高跃穿着条火把摇裤,正躺在床上悠闲地抽着烟,他递了一支给白水生:“大清早的,有啥事,你娃还聪明嘛,居然还找得到这里。”

    “现在都10点多了,还大清早的。”

    “对我来说中午之前都是晚上。”高跃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来之前的路上,白水生就在心里做了很多准备工作,高跃有些浮夸

    ,也不是像平时吹的那么仗义,他晓得这是一场拉锯战,只能巴结拍马屁,把人讨欢心了这事才好说。

    白水生堆满笑脸:“看样子昨晚又赢钱了?”

    “嗯,小搞了点,咋了,你娃没饭吃了迈,来借钱?”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愧是我哥,对了,外面那女的是做啥子的?”白水生竖起了大拇指。

    “那是老子堂客,啷个,你娃想开处了迈,要不我晚上跟你找个,不收你钱。”

    “你堂客,上次吃饭你带的那个好像不是她哦。”

    高跃狠狠拍了一下白水生脑壳:“你个批瓜娃,莫乱多嘴哈,以后好好跟哥混,妹儿多的是。”

    “跃哥,别个不是说处能卖钱,是不是真的啊。”

    “那说的是小姑娘,你那个不管钱,咋子,你真吃不起饭了迈,打这主意?”

    “不是,我惹了点祸,跑摩的把人摔了,现在人家还在医院,我想跟你借点钱付医药费。”

    “你没跑得落?”

    “跑落了。”

    “跑都跑落了那还出医药费,你脑壳是不是遭门夹过的哦。”

    “那家人很可怜,我怕人死医院就麻烦了,昨天我拉他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的,我怕万一公安局的找到我就不好搞了。”

    “那倒也是,要好多医药费?”

    “三千。”

    “啥,这么多。”高跃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指着他说:“你一天跑车能挣多少?”

    “跑勤点十多块嘛。”

    “还跑勤点,才十多块,我日,三千你要跑好久?”

    “要不我把摩托车押跟你嘛,要不到好久我就还你,三个月嘛,就三个月。”

    “你嘞摩托车都是个黑车,管锤子个钱,三个月,你在哪里去凑钱来还?”

    “不是,到时间了如果没得我就回切找我老汉要。”

    “你老汉不打死你狗日的才怪。”

    “我屋有钱,卖电视的,黄桷镇只有两家,我家生意最好,我老汉还是打过自卫反击战的英雄,我们那街上没得哪个认不到他,连镇长都看到他都要忙倒点脑壳。”

    高跃诧异的望着他:“咦!这么说你还多有背景的哦,啷个原来没听你说呢。”

    “原来觉得脏我老汉斑子,你看我一天鬼戳鬼戳的样子,我怕惹了祸坏我老汉名声。”

    “结果你现在还是惹祸了。”

    “跃哥,你借跟我嘛,我跟你写条子,三个月,到时如果还不起,我带你直接切我屋头要,你搬电视都可以,新的,彩电,大的小的都有。”

    “那你老汉不提起枪打老子迈?”

    “哎呀!现在啥时代了,要讲道理涩,我白纸黑字的,他哪有理由嘛,我屋就我一根独苗苗,他不得不管我。”

    高跃想了一下:“我最多借你两千,一天二十的利息,不得行就算了,三个月的期限哈。”

    白水生掰起手指头一算,两千三个月差不多要还四千了:“少点得行不,跃哥,你在我面前还放高利贷吗?”

    “我不找钱喝西北风啊,你也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了,这些道道应该了解,你去哪点借都一样。”

    行,两千就两千吧,总比没得好,白水生急着救人,不得不接受,当时也没多想,凭他的能力怎么去挣这笔钱来还,他也永远想不到,这张借条会在以后埋下了一个天大的隐患。

    借两千打了三千八的借条,上面还列明了借款用途,高跃算得很精,拿着这条子走遍天下也有理,等白水生拿到了钱,已经快中午了,急匆匆地往医院赶去,门口过道,那女孩已经不见了,透过病房的玻璃窗,他朝里边仔细寻找,病人很多,而且清一色的都是白色被单和挂着的输液瓶,终于,又看到了那个女孩,手里正捧着个馒头,小口小口的噎着,表情沮丧楚楚可怜,旁边病床上躺着一个头上包着纱布的病人,正是昨天摩托车上载的那个中年汉子。

    白水生犹豫了,要不要进去,万一那人没睡着怎么办?万一突然醒来认出自己了又怎么办?进去了用什么名义把钱给她?自己这年纪像那种行善倒施的暴发户吗?正好,旁边来了一个端着饭盒的护士。

    “姐,我问一下,昨晚送进来一个从摩托车上摔下的人,他伤势怎么样了?”白水生颤颤巍巍的问道。

    护士愣了他一眼说:“有点严重,颅内出血,要做清创手术,他在里面啊,你怎么不自己进去看。”

    “那你们安排手术了吗?”

    “他没交钱啊。”

    白水生急得直跺脚,语气也不太好听了:“医院不是救死扶伤的吗?这算哪门子事?人要是拖出啥问题你们负责吗?钱先交一部分,赶紧动手术,剩的他家人不是回去凑了么。”

    护士被这嫩头青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这才仔细瞧了瞧这个他:“你交?”

    “嗯,但我只有两千。”

    “那我去找主治医生问问,你先去楼下缴费吧。”

    白水生一溜烟地往楼下缴费的地方跑,但直到到了窗口掏出钱,里面收费的医生问他病人的名字时,他才一头雾水,刚想转身回去找那护士,一回头却看到那个女孩站在身后,冷冷的盯着他。

    “我爸就是坐你的车摔的吧。”

    白水生摇了摇头不敢承认。

    “刚才那护士把情况给我说了,说你偷偷摸摸不敢进病房,再说,不是你你来交啥钱?”女孩眼神有些卑微,说话声音也很小。

    白水生抓了抓脑袋,有些慌乱。

    “我爸叫朱广海。”女孩说完,默默地转身往楼上走。

    “你等等。”白水生鼓起勇气:“钱暂时我只能凑这么点,你叫医生赶紧做手术吧,不能拖了。”

    “我

    妈还没来,我不会说。”

    “这样,钱你先拿去缴费,我去找医生。”

    白水生大步往楼梯口跑去,刚迈上台阶,突然听到背后一个中年妇女叫了一声,琴妹仔,你不守着你老汉咋跑这儿来啦。

    他扭头一看,那妇女一脸蜡黄,穿着朴素,一双洗得发白的解放鞋上沾满了泥巴,望着那个女孩手上的钱,惊讶的问:“哪来的?”

    “有……是个好心人给的。”叫琴妹仔的女孩把钱递给了她,接着用余光瞄了一眼白水生,脸上透着难以言语的表情,白水生吓得赶紧把头扭向一边,那个妇女肯定是这个女孩的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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