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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章 被迫离家
    这个女孩就是琴妹仔,和白水生就这样误打误撞的相识了,朱广海的手术很顺利,每个星期六星期天,琴妹仔都要来医院看望父亲,而白水生总是不断寻找机会去讨好献媚,还美其名曰称其是为了赎罪。(看啦又看♀手机版)

    琴妹仔本名叫朱秀琴,比白水生小几个月,即将中学毕业,同龄人之间有不少共同话题,经过几次短暂的相处,两人渐渐熟络了,那个星期天,她刚从医院出来,白水生终于爆发出隐藏已久的流氓本色,硬要拽着她去一个地方。

    “你干啥,别拉拉扯扯的。”琴妹仔愤怒地甩开了白水生的手。

    “我上次不是说了吗?要谢谢你,谢谢你替我保密。”

    “不用,我那天也是看你岁数不大,可能没有啥钱,你能带着钱到医院来,说明你还有良心,如果我跟我妈说了,到时候肯定找到你家,你家庭条件肯定也不好,要不你不会这么小就出来跑摩的了。”

    琴妹仔的善良,生生的把白水生这头犟驴给感动了。

    “走吧。”

    “去哪?”

    摩托车一溜烟跑了出去,琴妹仔在后座紧紧拽住白水生的衣角,那是她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接触父亲以外的男人,准确来说,那只是个男孩。

    “公园?来这里做啥子?”

    “来过吗?”

    “来过,以前我爸带我来过一次。”

    两人一前一后爬到县城公园里山顶,找了处僻静的凉亭坐下,白水生则独自一人跑开了,没过多久,带回来两个盒子。

    “是蛋糕吗?怎么这上面还有蚂蚁?”琴妹仔抖了抖盒子上的树叶,有点小小的惊喜。

    “我藏在那边小树林里的,还怕你不来呢,那天你没过成生日,今天给你补上,还有,这个送给你。”白水生递了个长方型的盒子过来。

    这是蓄谋已久啊,琴妹仔含蓄一笑,看了看自己脚上已经脱层的布鞋,有些不好意思,想接又不想接的。

    “拿着啊,我看你这鞋都穿一个月了。”

    “乱说,你才见我几次,我回家就换了的,家里还有双拖鞋。”

    噗!白水生笑了出来,琴妹仔更脸红了。

    两个少不经事的年轻人自己可能都不太清楚,这还不到一个月时间,爱情已经在他俩心里埋下了种子,琴妹仔家里很穷,她还有个妹妹,那时,计划生育搞得很严,生二胎不交罚款连房子都保不住,琴妹仔的妹妹出生后,家里就一贫如洗了,父母又没什么本事,只能在工地打打工,所以她一直都很自卑,白水生小小年纪身上就有一种的男子汉气概,敢作敢当,虽然他给她家造成了伤害,但他勇于承担,而且还给了她除父亲以外另一种男人的关爱,第一次吃到向往已久的蛋糕,嘴里的奶油是甜的,心里也是甜的。

    琴妹仔的十六岁生日就这样朦朦胧

    胧的过了,这是她第一次过生日,那个下午,这俩聊了很久,聊各自的学校,聊各自的家庭,聊各自对未来的憧憬,两人无话不谈,总之,聊得很开心。

    医院高昂的费用这个贫困的家庭实在有些承受不起,朱广海很快就要求出院了,琴妹仔也就没有理由再到县城里来,那天办出院手续时,白水生眼见再也没机会了,强行把她拉到墙角,伸开双手拦住。

    “你干啥?”

    白水生霸气的瞪着她:“我喜欢你,我要你做我女朋友。”

    简简单单一句话,琴妹仔却不知该如何拒绝,她瞪大了眼睛,四目相对,脸红得要命,一直红到了脖颈窝,心还砰砰直跳,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晓得学校里,有很多同学都私底下谈起了恋爱,自己虽长得还算漂亮,但从小到大都是捡别人的衣服穿,也不怎么会打扮,所以很是自卑,就算有男生给自己塞纸条情书,也会本能的拒别人于千里之外,但这次,她却有些懵了,眼前这个男孩很有感觉,一贯性保持的矜持和防备这次却失了灵,只得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默念,自己还小,还是个初中生呢,不能谈恋爱,但还是被慌乱的眼神出卖了。

    “你快走,我爸要出来了。”琴妹仔急红了眼,慌忙推开白水生。

    “答应我我就走。”

    琴妹仔见赶不走这无赖,情急之下,便一把抓起那粗壮的手臂咬了下去,白水生没想到这小妞还真下得去嘴,疼得眼冒金花,立马松开了手,捋开衣袖一看,两排整整齐齐的牙齿印,琴妹仔没跑多远,却又回头立在原地,看白水生蹲在地上欲哭无泪的表情,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给了一个羞羞的笑脸。

    这一口值得,白水生也算老江湖了,秒懂,裂开大嘴傻笑个不停,两人就这样远远的望着走着,三步一回头,回头又是一笑,直到朱广海的影子出现在她身边,直到他退步一个筋斗翻倒在地上,直到琴妹仔在那头捂着嘴笑的差点岔气,直到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街角,他才爬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大摇大摆的走着。

    之后的日子一切顺理成章,两人的感情也突飞猛进,热恋是最美好的时光,每天都想着对方,为爱人的忧而忧,为爱人的喜而喜,那段时间,白水生感觉自己走路都是轻飘飘的,还时不时无意识的吹起口哨,这种感觉很奇怪,那时,黄桷中学的校花也曾给他暗送秋波,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现在终于明白了,他喜欢的就是琴妹仔这种娇滴滴羞答答类型的,能够激发他保护欲的,从那以后,他每天都想着去罗楼,但去过几次之后,琴妹仔就不准了,已经有同学看到在笑话她了,她说,等毕业了,下个学期,就会到县城里读职高了,那时在一起的时间

    就多了。

    白水生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往,只是比以前勤奋多了,天天在外跑车到深夜,琴妹仔很善良,也很胆小,家庭环境单纯,他不敢把自己引以为豪的‘江湖’生涯另一面展示给她,如果琴妹仔晓得他是个小混混,一定会划清界限。现在有了牵挂和期待,他想换一种活法,但另一边却很是忧愁和沮丧,每天跑车下来,运气好也能落个二十来块,但除了油费和零用,也剩不了几个子,离还跃哥钱的期限越来越近了,要凑齐三千八,还远着呢,好在白世荣也赌气不怎么管他了,他可以随心所欲,两父子达成协议,只要他不在外面惹事,满了十八岁就去当兵,就由他去吧。

    再次见到琴妹仔,那是放暑假的时候,中学毕业,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来县城,这可把白水生高兴得不得了。那天,琴妹仔掏出自己压箱底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穿着白水生送她的那双洁白波鞋,从农村屋里走到罗楼,又从罗楼坐车到县城,那鞋还是那么干净,一点泥巴都没沾上,只是,这大热的天,她自认为最美丽的装扮却不太适合这个季节,衬衣喇叭裤和波鞋,搭配起来显得有些突兀,汗水也渗透了衣衫。

    “水生哥,你廋了,也晒黑了。”这次见面时隔已久,第一句话,女孩特有的细腻和温柔让这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倍感温暖。

    白水生笑着抚摸着她的脸蛋:“没事,我想多赚点钱还你们家,我闯的祸我必须负责,对了,后来你爸提过这事吗?”

    “我爸觉得他自己也有过错,也可能记不得你脸貌,所以一直都只是埋怨自己运气不好。”

    “那你怪过我吗?”白水生深情地问。

    琴妹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个男孩在她心里的位置很矛盾。

    “你们一家太善良了,好人会有好报的,怎么你今天想到来城里,是想我了吗?”转眼间白水生皮了起来。

    “我爸妈出去要活路钱去了,家里借了好几千,得还。”

    一听这话,白水生又惭愧低下了头,喃喃自语:“要到了吗?”

    琴妹仔蹲在地上,眼里闪烁着泪花:“那老板就是个无赖,差了很多工人的钱,我爸去了几次,都没要到,上回还被那他叫人打了。”

    “妈的,简直无法无天了,他差你家多少钱?”

    “四千多,我妈和我老汉在那工地干了好几个月。”

    ……

    那天,白水生又耍无赖了,经过几次努力的厚着脸皮,他终于成功牵住了琴妹仔的手,走在潼岭街上,琴妹仔躲躲闪闪,清秀的小脸红得像个番茄,一直低着头打着抿笑,但县城的繁华却让她眼花缭乱,以前,她只能站在路边,看着那些玻璃橱柜里面的新衣服新鞋,咬着衣尖搓着手,今天,水生哥像

    是看穿了她的心一样,买了一套向往已久的漂亮裙子送她。以前,她只能望着街边的麻辣串流口水,今天,水生哥请她吃了个饱,直到现在,牙缝里还残留着午餐肉的味道,以前,她一直不晓得冰淇淋是啥子味道,今天,她终于尝到了,跟那蛋糕一个味,只不过是冷的。她还去了游乐场坐飞机划小船坐过山车,也去了溜冰场,尽管被飞机甩得头晕眼花,尽管被过山车吓得脸青面黑,尽管在溜冰场摔得遍体鳞伤,这天,是她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日子,她玩得不亦乐乎,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那个夜晚,她也回去得很晚,从一家小旅馆出来之后,街上已经没多少人,这次,白水生在去罗楼那条路上骑得很慢很小心,她在后边紧紧抱住他的腰,她感到很幸福,也有感慨,幸福的是,她觉得自己找到依靠了,以后没人敢再看不起自己了,感慨的是,这过程来得太快,她一点心里准备和经验都没有就成大人了,那是她的第一次,也是白水生第一次,琴妹仔从愤怒拒绝到半推半就,两人在旅馆折腾了半天,终于稀里糊涂地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蜕变,看着琴妹仔眼角的泪痕和床单的殷红,白水生搓了搓肩膀上的指甲印,似乎也在那一刻长大了。

    三天后,白水生在一工地门口堵住了那个拖欠朱广海夫妇工资的老板,那是一个光看长相就让人厌恶的人,贼溜贼溜的小眼,留着一撮山羊胡,一脸黑斑,笑起来牙齿像嚼了甘蔗皮一样,满口污渍。

    “嘿,张老板,过来聊聊。”

    “你哪个?”

    “我是帮别人来收钱的,你差朱广海屋头好多钱?”

    “你个小仔儿,毛都没长齐,咋子嘛,操黑社会么?”这个张老板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一看对方岁数不大,鸟都不鸟他。

    白水生点了杆烟,坐在摩托车上愣愣的盯着他,一言不发,盯得张老板心头发慌。

    “现在我没得钱。”

    “嘞句话你都说几年了吧,你欺负别个两口子老实是不?”白水生下了车,指着他的鼻子,做出一副要收拾人的阵仗:“没钱你手指姆上戴的啥子?”。

    “关你毛事,你是他屋哪个?”

    “张老板,老子不想跟你废话,你听清楚,还有两个月我满十六岁,十六岁之前,老子犯了法都承担不了多大责任,只要老子不把你弄死,法律都奈何不了,我不管你有没得钱,两个月之内,我要不到钱,你看倒办,你屋几个人,娃儿在哪读书,婆娘在哪上班,老子都打听得一清二楚,你想好了,看看我这刀能不能插得进你肚皮。”白水生下车拍了拍张老板的脸,亮起手里的家伙,撂下狠话脸不红心不跳,其实那时他早已过十六岁了。

    张老板从来还没遇到过这号子

    狠角,硬是吓出一身冷汗。

    这个夏天,是白水生和琴妹仔一生之中记忆最深也是最快活的日子,初尝禁果的美好,让他们疯狂的沉迷,两人也玩遍了县城任何好玩的地方,吃遍了路边小摊的各种美食,一起合拍大头照,一起打耳钉,一起玩枪打气球,一起出入电子游戏厅,录像厅,台球室,琴妹仔的溜冰技术也越来越高,在那破旧的旱冰场里,经常可以看到一高大男孩牵着一娇羞女孩的手,挥汗如雨幸福洋溢,可惜,这美好的时间太短了,对于人的一辈子来说,真的太短了。

    转眼间,离还高跃钱的日子快到了,这期间高跃也和白水生打过几次招呼,看样子应该是手气不顺,可能输得有点惨,但白水生手里的票票还没凑齐一半,最近花钱又大手大脚,包里没剩几个子了,琴妹仔也马上面临开学了,可读职高的学费都还没着落,经常看到她都是忧心忡忡,张老板那两个月的期限就是白水生为琴妹仔而设的,但也没有下文,找以前学校那几个死党也没办法,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作为成人的焦虑。

    最起码要让琴妹仔读上书,这是底线,这次,白水生横了,最近,张老板像个瘟神一样躲着他,是该让这龟儿子出点血了。

    守了几天,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个夜晚,蚊虫肆虐,白水生在无端暴戾的情绪中,终于看到那个人影,摇摇晃晃的出现在他家门口。

    “张老板,还记得我吗?”

    “你谁啊?”借着楼道里微弱的灯光,张老板把脸凑过去仔细瞧了瞧,满嘴喷着酒气。

    “我说过,在我十六岁之前,一定要把朱广海的钱要回来。”

    “是你啊,哼……钱老子没得,命有一条。酒壮怂人胆,张老板还是想将无赖进行到底。

    “我只给你五秒钟考虑。”白水生说着从腰几掏出了刀子。

    结果,白水生还是没能如尝所愿,但话已出口,他下不来台了,只得将刀子递了过去,张老板没想到这刺头居然来真的,等他捂着鲜血直流的肚子尖叫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张老板的婆娘听到屋外的喊叫,打开门一看,又是那个年轻崽儿,手里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刀,正靠在墙壁上,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她。

    “你,你干啥子,抢人啦,抢人啦。”这婆娘吓得大叫,脸上一青一白的,后面跟出来的一个小孩更是吓得哇哇大哭。

    白水生晓得刚才这一刀下去,自己肯定会惹祸,跑是跑不落了,他显得很镇定,拿刀指着那妇人:“叫啥子,再叫老子连你和你娃儿一起搞,你不是说他出远门了吗?你个瓜婆娘,听着,把欠朱广海的钱明天给人家送过去。”

    “说话,得行不,吓傻了迈,得行就给老子点几下脑壳。”

    妇人赶紧点头。

    白水生慢慢的蹲下,对着地上痛苦挣扎的张老板,拿起刀子在他裤腿上擦干血迹:“你婆娘都发话了,你呢,点头你就可以去医院了,还有,我跟你说了我还不到十六岁,你就算报了案也关不了我几年,我这辈子有的是时间和你玩,你想清楚,差人家血汗钱不给,这事就算闹大了也是你理亏,别人会笑你活该,那是你儿子吗?”白水生用刀指着门口还在抽搐的小孩。

    这番分析有理有据,张老板闭着眼睛,晓得这劫他晓得逃不过了。

    结果白水生的如意算盘却还是打空了,那晚张老板是闭嘴了,但进医院后,医生见他伤口形成得不正常,不像是意外造成的,于是报了警。

    两天后,白水生被押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警察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通知了白世荣。

    这是白世荣这辈子唯一一次动用关系,他从派出所民警和儿子口中了解清楚了情况,找了黄桷镇镇长和镇派出所的所长去疏通,说了很多好话,陪了张老板的医药费才取得原谅,对于儿子的所作所为,白世荣虽愤怒但还可以原谅,毕竟,那个张老板实在是个可恨的家伙,儿子虽闯下大祸,但还算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而且这次,还成就了其他几个被拖欠工资的工人,也算是做了一番好事,那几个工人都请求派出所的民警对他从轻处理。

    张老板伤不算太重,又是理亏的一方,法律也不外乎人情,又有人求情,白水生又是未成年,派出所也准备给白世荣这个老革命一个面子,出来那天,琴妹仔一直守在派出所门口,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一番好心,结果却成了罪人。

    回家那晚,电视机里又在重播着香港回归祖国时驻军的交接仪式,中队迈着方正的步伐,整齐划一的挺进,男高音解说满怀激动铿锵有力,接着奏起高亢激昂的国歌,五星红旗冉冉升起。

    白世荣出奇的冷静,并没有责怪儿子,只是不断的吧着纸烟,一支接一支,时而盯着电视画面发呆,时而又望着墙上的荣誉证书发呆,脸上阴霾重重,老泪纵横,分不清是烟熏的还是无奈的。

    白水生则自觉地走向墙壁,这个社会,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白世荣那张鬼见了都要让路的老脸。

    “不用了,你过来坐下。”

    “爸,我错了。”白水生怯生生的转回头。

    “知道我为啥子捞你出来吗?”

    “我是你儿子。”

    “不,你不是我儿子,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你别这样说。”

    “真的,你去昆明找你妈吧。”

    “我妈在昆明?你咋从来没跟我说过?”

    白世荣点了点头,又抽出一根纸烟点上,还递了一支给白水生。

    “接着啊,你一直偷偷抽烟以为我不晓得啊

    ,抽吧,抽,我现在承认你长大了。”

    白水生颤抖着手接过烟,却没有敢点。

    “你小时候的梦想还在吗?”

    “在,我要去当兵。”

    “我捞你出来就是为了不让你在派出所留下档案,有不良记录你就永远当不了兵了,在你十八岁之前,我会尽到我的责任,但你记住,这辈子只有一次,我不会再帮你第二次,所以,为了预防我食言,你还是离开这儿吧,去找你妈,等你满了十八,如果还想当兵就回来。”

    白世荣越是这种态度,白水生越是不安,那晚,他彻夜难眠,记忆里的父亲从来都很严厉,但那严厉的外表之下却包含着深情,但今天,父亲却出奇的平静,平静得似乎要放弃他这个儿子了,那时,他还不晓得父亲说的这席话里却包含着别的深意,如果他真要离开,他舍不得,琴妹仔马上就要在县城读书了,他爱她,他想和她长相厮守,但不离开,他更害怕闯祸,他想当兵,他想做一个像白世荣一样受人尊敬的人,但让他更为烦恼的是,跃哥的还款日期到了,他身上这点钱远远不够,要是跃哥真到他家收账,白世荣恐怕会被气死,他也想去昆明找她妈,问清楚她这几年为啥不回家,他想去看看她到底在做啥子。

    琴妹仔得知白水生要离开的消息时,抱着头哭了一下午,一直埋怨是自己连累了男友,两人延着护堤河走了半个县城,她的泪水都没干过。

    临走前,他找到了高跃,把这几个月跑摩的的钱整理得齐齐顺顺,跟他说明了原因。

    “什么,说好的三个月,就这七八百块钱,老子本钱都没回来,你还要跑路?”高跃骂骂咧咧暴跳如雷。

    “我不是跑路,我是去我妈厂里打工,那样能还得快点,在县城里我攒不了钱,现在我也有婆娘了,我也不想走。”

    “就是那个………你把人家撞了?还把别个的女给搞了?”

    白水生点了点头。

    “牛,以后我得叫你哥了。”高跃竖起大拇指。

    “我要是继续呆在县城,就要租房了,我不可能再回黄桷,我老汉已经把我撵了,再说,县城开销会很大,一时半会也还不了你,跃哥,这钱你拿着,摩托车也给你了,再给我三个月时间,我保证,到那时候我也应该要回来了,条子还在你手里,三个月要是不回来,你直接去我家找我老汉要。”白水生又把钱递了过去。

    “又是三个月,你都没在我找你老汉他还认账?”

    “认,肯定认,跃哥,这次我捅了这么大篓子,但我现在人一点事都没有,我爸把镇派出所所长和镇长都请去了,我老汉还是有人卖帐。”

    “你是在威胁我迈?”高跃眉头一皱。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钱我肯定会还的,所以我能尽量不让

    他晓得就算了,若是我实在还不起你再去找他,我老汉也有脸面,不可能赖帐,要不晚上我请你吃个饭吧,这是我身上唯一还剩的钱,用来买车票的。”白水生从裤兜里掏出了最后两张钞票。

    高跃还真拿这家伙没有办法,只得气粗粗的同意。

    那晚,在一家路边小火锅店,白水生又看到那天在发廊里那个枯瘦如柴脸色蜡黄的女人,叼着支红塔山,涂着鲜红的唇膏和指甲油,打扮得妖里妖气,一副大姐大的派头。

    “这是群姐。”高跃介绍说。

    “群姐。”白水生友好地点了点头。

    为了陪不是,白水生敬了跃哥很多酒,说了很多好话,而那个群姐,一副高傲冷漠的神态,满口污言秽语,这不是他喜欢的女人样子,但初出社会,耿直和仗义是他根深蒂固的立足之本,对跃哥的女人,他还是保持着应有的尊重,也和她喝了几杯。

    回到旅馆,琴妹仔已洗漱完毕,正静静的躺在床上等着她的水生哥,那晚,她不准备回去了,她要在这最后一夜,把以后她们一起做不了的事,都通通奉献给她的男人。

    “你能不走吗?留在这里,要不我不读职高了,我们一起出去打工。”一番温存后,琴妹仔眼泪婆娑,从后背紧紧的抱住白水生,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白水生强忍着疼痛,也是心如刀绞,他翻过身来摇了摇头,捧起琴妹仔的小脸亲吻她的额头:“我也舍不得你,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我要看看我妈这几年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不要这个家,不要她儿子,你好好读书,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

    那晚,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相拥而睡,都以为这只是短暂的离别,谁知,白水生这一去居然差点丧了命,而且还把琴妹仔的一生都给搭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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