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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2章 重大突破
    审讯室里,白炽灯光下烟雾环绕,郭铁陈昌华袁文山,三个缉毒警察有说有笑,只有对面被铐在椅子的白水生阴丧着脸,明明一副要死不活的神态还故作镇定,总体来说氛围还算轻松。()

    如果再拿一副麻将摆桌上,这几个人到是像极了几个熬跟守夜的赌鬼,这种情形实在罕见。但那桌子上摆的不是麻将,而是一包烟,一个打火机,一点散碎的零钱,一包白色的粉末,一支注射器,一张全家福照片,一部手机。

    照片上那一家人,统一穿着少数民族服装,露出灿烂的笑脸,处处洋溢着幸福。

    郭铁拿起那照片看了看,顺便把桌上的东西收到一边,摸摸咕咕作响的肚子,又看了看手表,回头在袁文山耳边嘀咕了几句后,然后起身帮白水生卸下半边铐子,一头铐在凳子把手上,开始进入正题,语气还算温和:“仇也让你报了,这三更半夜的,别浪费大家时间,就像我们前几次见面一样,放轻松点,反正你都是要死的人了,对吧,坦坦荡荡,别做个孬种。”

    “姜还是老的辣啊,怎么都逃不出你的手心,我还能说啥呢?我的事你们应该都已经晓得了,啥都认,你们直接问吧。”白水生心灰意冷,捏了捏手腕上的红印记,拿起桌上一支烟,旁若无人点了起来。

    郭铁笑笑:“如果不是你突然失踪,我还真没想到你是在利用我帮你找仇人,高明啊,一边给提供情报获取我的信任,一边实施你的计划,上次在那小饭馆我给你提过高跃之后,你就一直在跟踪我,还每天去医院看你爸,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有分身术啊?”

    白水生苦笑,似乎对自己的诡计未能得逞而感到遗憾。

    陈昌华半边屁股坐在桌上,使劲敲了敲:“白水生,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这是沙坝,不是潼岭,你是第一个在我的审讯室里能有这种待遇的罪犯,别给脸不要脸啊,说,假如今晚没有警车来,你打算把高跃怎么弄?”

    白水生看了看那包粉末,猛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口怨气,鼓着仇深似海的眼神:“我要这包东西全打进他的体内,我要看看他究竟是怎么个死法。”

    “你不是已经见到过一次了吗?”郭铁竖出大拇指,又拍了拍手拿起那注射器瞧了瞧,厉声呵斥:“全身抽搐,窒息,双眼凸出,青筋爆鼓,看着仇人能以朱秀琴同样的方式死去,确实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爽,爽,老子干这行十几年从没对人看走眼过,白水生,你是有血性的男人,有仇报仇,有你爹当年的风范,你也是第一个敢玩老子的人,还他妈在老子眼皮底下做恶,两个极端啊。”

    白水生叹了一口气,深情地说:“郭队,黄桷派出所抓到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贩毒了,这么久以来,谢谢你

    对我,对我们家的付出,事已至此我无以为报,你就当我是白眼狼吧。”

    “对,是我错了,我不该在白世荣面前说慌,我就应该。。。”

    正说着,袁文山回来了,带了一堆烧烤,几瓶啤酒,还有一瓶二锅头,郭铁也不想再和他啰嗦。

    看着桌上的美味,白水生舔了舔嘴唇。

    郭铁拿起个肉串递了过去,自己也开始啃了起来,边说边打开白酒盖:“你晓得老子为何看得起你吗?因为你跟老子一样,重感情,讲义气,来,喝酒,吃点东西,这几天躲去躲来,把自己搞得这么落魄,今天呢,老子最后一次对你仁至义尽,算是再卖一次你死去的爹的面子。”

    陈昌华袁文山也不含糊,撸起衣袖就开干,狼吞虎咽,哪有一点警察的形象。

    一刻钟,几人抹了抹鼓胀的肚子,又打着饱嗝,吐出长长的酒气,郭铁则满脸双眼通红,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白酒。

    擦了擦嘴,白水生还没满足,又拿起两个肉串,三两下吞进肚里,还示意郭铁再帮他开瓶啤酒。

    “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反正都要死了,死就死个痛快吧。”

    很快,桌上的食物一扫而光,几个酒瓶也空了。

    陈昌华指着白水生鼻子说:“酒足饭饱,差不多了啊,现在是凌晨三点,还有五个小时我们的人才上班,你有很长的时间替自己辩护。”

    白水生打了一个饱嗝,又点了一支烟,抽几口就见底了,他紧闭双眼,努力的回忆,言语间无不流露出伤心欲绝的悲愤,对于他来说,此刻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那年我打了高跃,被抓以后,高跃为了报复我,就害了我女朋友吸毒,其实我坐牢出来,真的没想过再和高跃有什么瓜葛,也没想过找他报仇,我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只要琴妹仔能把毒瘾戒掉,我什么恩怨都能当下,我欠她的太多了,欠他们家太多了,这辈子都还不起,可是,高跃他妈的逼像个幽灵一样,我操他祖宗,他还是不放过我们,琴妹仔就……。”

    说完,白水生痛苦地埋下了脑袋,看得出来,他并不愿再提及这些往事,朱秀琴的死对他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

    稍作平息,郭铁追问:“什么叫高跃还不放过你们?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水生抬起头来,哽咽回答:“琴妹仔来沙坝就是高跃骗过来的,而且高跃经常都免费给她提供海洛因,这些都是她亲口说的,高跃知道我出来了,我猜他应该是想把我一起拉下水,这个杂种,真他妈不是东西。”

    “朱秀琴在沙坝见到高跃了吗?”

    “没有,我也不太清楚,我想高跃若是贩毒,应该不会让跟她见面吧。”

    郭铁冥想了一会,冷冷的来了一句:“所以在朱秀

    琴死前你就找到了高跃,你想杀了他?你想摆脱这个魔鬼。”

    白水生诧异,摇了摇头问:“啥意思?我从没找过高跃,他怎么可能让我找到?”

    “你坐牢以后就再没见过高跃吗?”

    “没有。”

    虽一早就有预测,但此刻得到当事人亲口证实,郭铁,陈昌华,袁文山,那震惊的眼神不约而同撞在了一起,不过经验丰富的几人还是不露声色。

    袁文山问:“朱秀琴死了以后,你把这责任都扛在自己身上,从那天起,你就不惜代价,甚至冒着杀头的危险贩毒,你认为,高跃害你吸毒,害朱秀琴吸毒,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贩毒,所以你举报了王丽,罗军,利用我们的手打掉陈洁,还通过唐钢黄林之口放出毒贩狗皮的名号,一是为了寻找高跃替朱秀琴报仇,二是为了赚钱赔偿朱广海来赎你的罪,是吗?”

    白水生闷声不响,默认了这种说法。

    必须要找个点,来打破这个契机,郭铁一拳砸在桌子上,突然大发雷霆,从公文包里掏出那两万块钱朝白水生砸了过去,一把大手伸过去抓住白水生的衣领,厉声咆哮:“你以为你的这些臭钱朱广海会要吗?她女儿死于海洛因,你却用贩卖海洛因的钱去试图减轻你的罪孽,白水生,你是在羞辱他,你是在羞辱朱秀琴,你永远也别想得到他们一家人的原谅,她做鬼也不会原谅你的,你看看你现在像啥样?啊!人不人鬼不鬼的。”

    “别说了。”白水生一声大吼毫不示弱,情绪开始激动起来,竟再也抑止不住心里的痛楚,捂着脸大声痛哭起来,趴着头低声呜咽:“郭队,我也晓得,朱家人肯定不会原谅我,我不敢去见他们,我每天都做噩梦,我每天都会梦到琴妹仔死的场景,只要一睡着我就感觉琴妹仔在我身边游荡,我要疯了,我真的好痛苦……。”

    郭铁丝毫没有嘴软,照样喝斥:“琴妹仔死得冤,白世荣死得就不冤了吗?那天老子还在骂你这狗日的,你这不孝之子,你爸尸骨未寒,这个时候你应该在他坟前忏悔,应该陪你妈度过情绪的低谷,可是你却跑到这里来杀人,你到算得好啊,反正就一条命,杀人贩毒,死了你都赚了,可是你妈呢?你想过你妈孤苦伶仃的后半辈子吗?还有朱广海,知道你在贩毒,还让我劝你收手。”

    袁文山帮腔,连这样温顺的性格都忍不住发起火来:“白水生,你晓得我们队长为你付出了多少心血吗?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到现在还冥顽不化。”

    “我想睡一下,几天没睡好了,行吗?天亮你们直接来录口供吧,我啥都不想说了,我认栽。”白水生把脑袋搁在椅子上,直接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谈话一度陷入尴尬,不,应该是审讯。

    逃

    避肯定解决不了问题。

    冷静一刻,郭铁语重心长,不再说刺激的话:“白水生,该面对的还是必须面对,现在我问你,你的身份证是不是借给别人过或者曾经丢失过。”

    白水生缓缓地睁开眼,情绪稍微缓和,回忆了一下子,摇了摇头之后,又点了点头:“那年,我从我妈那里离开之后,进了一个黑煤矿,在里边身份证被他们给搜走了。”

    “是在河口吗?听你妈说你去了河口。”

    白水生摇了摇头:“我骗他们的,我被人骗到了纳林,进了一个黑煤矿,差点死在里边,后来逃出来在原始森林里迷了路,又差点死了,最后是一个傣族老头救了我,他给我治病,用的就是罂粟壳,我的毒瘾就是那时候染上的,回来之后去当兵,结果又被部队踢了回来,之后又遇到了陈洁和王丽,开始吸毒,大慨就是这样。”

    原始森林?纳林?

    一听这个地名,郭铁张大了嘴,心都要震出来了,与此同时,陈昌华袁文山脸上不约而同出现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群人的突然举动着实吓了白水生一跳。

    “你怎么逃出那给煤矿的?赶紧说。”郭铁不由自主开始激动起来。

    白水生不知内情,慢慢的回忆,回忆了很久,一五一十,把黑煤矿,原始森林,老坛寨,以及所有的故事,原封不动的倒了出来。

    烟,一支接一支,整个审讯室都烟雾蒙蒙的,地上一片狼藉,酒瓶,肉串签子,烟头到处都是,四个男人当中就袁文山不抽烟,但他却捂着鼻子不想离开,这最精彩的一刻谁都不容错过。

    一个个就像听评书一样聚精会神,郭铁又把眼光喵向了那张照片。

    凌晨。

    陈昌华的办公室里,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响动。

    三个禁毒警察表情凝重,同时把目光投向墙上的地图,白水生离开昆明后的那半年,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生难得的奇遇,都可以在酒桌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但在郭铁陈昌华袁文山眼里,这个一直被困扰的未解之谜,正在一点一点揭开那真实的一面。

    郭铁首先立起身来,指着地图上一条弯弯曲曲的蓝色线条:“中缅边境,白水生说的这个磨子河,应该是当地人的叫法,这条河就是澜沧江,隔断中缅,上游这个位置就是湄公河,直线距离也是离金三角最近的地方。

    跟着,他又用手指在一片区域画了一个圈:“我敢肯定,这批海洛因就是来自这里。”

    陈昌华问:“你的意思是在境内?”

    “咱们上次不是分析了吗?金三角的制毒技术几百年来,就是一个从鸦片到海洛因的过度,实际上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很大的技术突破和更新,况且现在罂粟种植日益减少,各种贩毒武装势力的利益肯定受到很

    大冲击,这个时候应该不会还有精力来研发新的毒品。”

    袁文山接话:“这点铁头说得很有道理,从这类毒品的制作技术上也能体现出来,制毒师稀释海洛因的基因成分,加入化学合成毒品的原料,应该也是跟金三角地区的罂粟种植产量减少有关,而且像报告里的那两种精神类药物,在我国被严控,金三角地区经济落后,人民生活水平并不高,别说治疗精神病,连普通疾病的药物都难寻踪影,白水生从黑煤矿逃出来,感冒发烧,治疗方式都是用的都是罂粟壳这些原始老办法,这才导致了他染上毒瘾。”

    郭铁也是叹息:“唉!如果白水生不染上毒瘾,现在应该还在部队服役,朱秀琴也不会受到牵连,可惜啊,毒品害了这两家人。”

    陈昌华理解郭铁的心情,当过兵的人,一辈子都有一种难以磨灭的军旅情怀,但现在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说案子吧,白水生的口供到底有多少可信成分,听着怎么这么玄呢,如果说是真的,那他在云南边境的遭遇绝非偶然,从现在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个张鸣是个关键人物,加上高跃和这昆达运输公司,三点一线,我认为肯定有关联。”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白水生贩毒是为了挣钱给朱广海一家做补偿,他去给朱秀琴坟上烧纸上香,是在对这段感情做一个了断,他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杀了高跃就自首,现在应该没有谎言了。”郭铁大胆推测,也有证据支撑:“白水生说自己的身份证在黑煤矿里边被缴过,而这个张鸣又在里边当打手,如果说有人冒名在国宾招待所和高跃接头,那这个人十有就是张鸣,张鸣也是我们本地人,他是怎么进那黑煤矿的,怎么还在里边当了打手,敢搞这种黑煤矿的人都是当地乡村恶霸,心狠手辣的角色,怎么会让一个外地人进到自己的核心利益范围,这些都值得深究。”

    袁文山帮腔:“铁头这话有道理,张鸣确实可疑,但这个白水生也他妈太感情用事了,一个连真实地址住哪里都没确定的人就敢称兄道弟结拜,说他傻呢他又不傻,居然能把我们都骗了过去,还有这个救白水生的这家傣族人,会不会在其中也扮演着某种角色。”

    “现在还不能妄加判断。”郭铁点了支烟,吐着大气看了看手表,快六点了,连续几天轮流盯梢白水生,早就把大家搞得精疲力尽,这又一个通宵没睡,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历时一年,此案终于有了一次阶段性的突破,明天的工作量还大得很,得赶紧歇息一下。

    “白水生的个性恩怨分明,这个张鸣救过他的命,我们还不能把对张鸣的怀疑表露出来,现在所知信息也不够明朗,他身上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明儿再说吧

    ”

    袁文山调侃:“现在已经天亮啦,头,白水生这脾气跟你有得一比。”

    “什么叫有得一比,跟老子年轻时候完全一模一样。”

    “现在所有的信息都还不够明朗,白水生身上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要做好这个局,还需要很多细节辅助,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消失了几天,会不会引起上边供货人的警觉?”

    陈昌华打了个哈欠,自行布置了大概任务,明天他去公安局调查张鸣的具体信息和白水生的手机通话记录信息,白水生这边由郭铁继续深挖和做张鸣的模拟画像,袁文山则去医院盯着高跃,看看有无和其他人接触,那个司机董明让张墨和童扬负责监控。

    对这样的安排,郭铁没有反对,他拿出那张全家福照片加了一句:“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这个女的。”

    三个人找了几条凳子,就在蜷缩在这办公室里,将就一宿,不是一宿,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天就亮了,没办法,关键时刻,哪能松懈。

    不过刚闭上眼,值班室的民警突然来了一个电话,大事不妙,吓得几人连忙飞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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