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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8章 潜伏
    昆达运输公司的停车场里,大型车辆时进时出,回来的司机些,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摇一晃。(Www.)等待调遣的车夫,三五成群相约在国宾招待所里,炸金花,喝啤酒,谈天说地。出车的脸上则是挂着兴奋的神态,只有接到业务调遣才是一件最值得高兴的事。

    那辆解放牌加长货运车,已经安静的停了十来天,这段时间正是旺季,这闲置着资源,确实浪费。高跃虽然是个烂人,但人性都有几面性,混过社会三教九流啥都精通,农贸市场批发老板些,一个个也财大气粗,闲来无事就一起喝酒打牌,所以他的人缘还是可以,现在歇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接到好多次批发市场老板催促的电话,让他出车去拉香蕉,可这单面跑不划算啊,必定亏钱,何况这么远的路程,一个司机跑一趟下来还不得累死。

    货运公司对高跃被人捅的事,也配合盘西派出所的调查询问,期间没有安排调度,这不刚解禁就通知了他,一接到电话,高跃立马通知董建,用他对白水生的话说,再耽搁下去,别说还钱,连住院费都成问题了,不过他是去不成了,路途遥远,长途跋涉,腿上这一刀刚好到位,虽心生怨恨又无可奈何。

    第一次接触这车,白水生围着转了几圈,仔细查看了车身某些隐蔽的地方,这是郭队长教他的经验,特别是底盘有没有那种新鲜的摩擦,一般这些地方都是泥土灰尘包裹的,如果真的在某个部位藏毒,一定会有人为痕迹,但这车除了加长一节尾箱之外,其他也没什么大的改动,董建在场,他也不能搞出太大动静。

    拍了拍手上的尘灰,他又望了望那家近在咫尺的招待所,那些零散的住客,身份一目了然,长年在外,司机穿着都不怎么讲究,衣服皱巴巴的,有的头发胡子都懒得打理,农贸市场的老板些,则要体面一点,腰上夹个包,皮带上挂着昂贵的手机。再次一点,就是那些寒酸的菜贩子水果贩子些。他似乎在寻找着年初住进这家招待所的那个身影,那个在某间屋里,和高跃做着见不得人的交易,谋划着更为疯狂的勾当的人,究竟是不是来潼岭找他完成分赃嫖娼任务的大哥。

    直到董建大声呼喊,白水生这才回过神来,打开车门钻了进驾驶室,点燃发动机,别说,心里还有点发怵。他只想摸摸车,这玩意对他来说还是挺新鲜的。其实,他除了有个驾照之外,根本不会开车,那年,从驾校出来之后没多久就坐牢了,黄桷镇上也有很多认识的货车司机,可惜,他连个实习的时间都没有,这城市里人流车辆川流不息,董建可不敢给他机会。

    货车在一家食品厂里,拉着满满一车温市的特产火锅底料出发,云南人也喜欢吃辣,冬季来临,辣是

    御寒的方式之一,这种调料在那边很受欢迎。

    去昆明的路程,正常情况下要走上两天,西南三省的公路,全是弯弯曲曲爬坡上坎的省道。一路上,没有老板在场,这董建心情也不错,可能平日也对高跃有诸多不满,一直把白水生当做倾诉的对象。偶尔,在视野宽阔平壤的地带,他还让这小兄弟来练习一下车技。www.kmwx.net

    这次远行,是白水生人生当中第二次离开温市,望着窗外不断飘过的景色,他万分迷茫,想到当年的那一幕,至今还历历在目,这种感受很不舒服,甚至可以说是害怕来形容。

    五年之前,琴妹仔在站台上追着火车跑,泪眼汪汪,那时的他,还有梦想,有牵挂,有依赖,有深情,对外边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探索。

    五年之后,又是同一个方向,离开温市的那一幕变得清澈,那是一个男子,递了个指甲盖般大小的东西给他,只有这东西才能续命,琴妹仔没了,军人梦没了,牵挂没了,依赖也没了,对这个冰冷无情的世界早已绝望看透。

    一路走走停停,董建一个人开车,需要休息,就这样,除了中途吃饭撒尿,白水生技术不过关,多数时间都是在睡觉,吸粉的人嗜睡,做啥都打不起精神,还好董建没细心察觉异常。这些沿途各种新奇的风土人情,公路上缓慢行驶的马车牛车上,抽鞭扬威的汉子吆喝,端着篓子背着孩子兜售土特产的妇女,对着过往车辆眼神里流露着渴望与期待,乡镇郊外饭馆边的红灯区,穿着时尚妖艳的女子,骨子里却透着肮脏庸俗,还在不知廉耻的勾着手指。一切的一切,早已勾搭不起他的兴趣。

    其实,跑车是很枯燥的一件事,空间小,连个活动的地方都没有。偶尔,他睡醒之后,也试探着向董建打听一下最近几年高跃的经历,郭队长安排的任务,其主要目的看看是谁领高跃进入货运这行的,这个问题很重要,曾经秘密调查高跃的侦查员也没从中找到相关线索,主要是高跃交往的人际关系太过复杂,不过董建似乎也不太清楚,按理说,跟了高跃快一年的司机,这些就是日常话题,也没什么隐藏的必要吧。

    这期间,白水生又一次接到大哥的电话,也没说什么重要的话题,就是聊聊家常,问他父亲死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口气还是宛如一个关心倍至的兄长,白水生以前就给大哥说过自己在操老本行混社会,现在潼岭正在严打,不好混了,正给一个朋友跑运输,跑的就是温市到云南这条线,他说他想去老坛寨看看,还问了大哥在哪里,要不要一起去,去看看岩老头和玉帕,大哥这次到很坦白,说就在云南,跟人合伙做生意,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是叫他好好珍惜这份工作,不要混了,混社会

    的都没有好下场,要么被人砍,要么砍了人被抓,还笑话他父亲不在了,现在没靠山了,今后出了事可没人捞你出来了。

    几天下来,白水生一直在想大哥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在他心里,不管这个人是叫张鸣还是龚长明,没有亲口得到证实,他还是逼着自己相信,他要把自己的思维根深蒂固的植入这场阴谋漩涡之中,何况这条命真真切切是张鸣救的。但另一边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大哥就是在监视自己的行踪,他也在梳理自己到底有没有说漏什么,这种心理较量自己一点都不擅长,他不够自信,也感到很害怕,很怕斗不过那些丧心病狂的坏蛋,如何获取信任,这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三天之后,两人顺利到达目的地。

    昆明,四季如春,这天气和温市就是不一样,万里晴空艳阳高照,要不怎么叫做旅游城市呢,这个世界,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喜欢阳光,但白水生就是那百分之一的概率。曾经在离开万素制药厂那晚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来这个地方,现在想想,他自己都笑了,当初是多么的幼稚,这不打脸了么。更为讽刺的是,人生中,谁也预料不到以后会发生些什么,目前所面临的处境比前几年来更为糟糕,世道没变,人心没变,只是成长了,经历了,使自己更为清楚的认识了这个世界。

    这车火锅底料也是在昆明最大的农贸批发市场卸货,然后由经销商分发到各地零售,这个市场白水生来过一次,那是陪唐小芬来买过一次菜。而这附近有几条街那更熟了,就是批发化工原料的地方,万素制药厂用的原料基本就是来自这里,这地距离万素制药厂也只有十来公里远,经过那条街时,他又回想起那年在某个门市前讨价还价的场景,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想着想着,他突然好想去那个自己曾经上过几个月班的地方看一看,看看忠厚实诚的老陈头,看看那个也算待他不薄的老板黄忠素,母亲说去年回家前,万素制药厂经营越来越困难,黄忠素几年的心血,如果厂垮了实在让人可惜。其实,他已经释怀了,不再计较前嫌,母亲在这里生活了几年,对黄忠素肯定是有感情的,现在父亲也去世了,如果可以,他到希望她俩能成,他甚至想去找黄忠素认个错,把这两人重新撮合起来,因为他明白,无论此次任务能不能完成,都已经没有未来了,如果能让母亲找到幸福,找到依靠,那他此生就再没遗憾了。时光飞逝,随着年纪越来越长,经历越来越多,白水生懂事了,再没了年少时的那股锋芒与锐气。

    “嘿,想啥呢?”董建爬进驾驶室,抽起了烟。

    白水生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伸伸懒腰打着哈欠问:“卸了货又去哪里?自己联系

    业务吗?”

    “一般这段时间都是去拉香蕉,具体看高跃怎么安排了。”

    香蕉,木材,在昆明都有集中分发地,这点白水生知道,但董建说,一直以来基本都是去纳林那边拉,那是原产地,物美价廉,但从昆明到纳林还要跑十多个小时,舍近求远,这价格又能便宜多少呢?董建又说,这些货物都是由建材商和水果批发的老板些定,咱俩都只是听从调遣,管他的哦,车不是自己的,油又不是烧自己的,哪怕去缅甸老挝泰国拉,只要有工资就行,就当作旅游。白水生则跟董建唱起高调,说自己有一个大哥,前几年两人还在缅甸打过猎,就是从纳林边境出去的,听大哥说,小孟拉木姐那边的赌场很多,耍妹儿又便宜,自己正想找机会还去一趟呢。说这话的同时,他自己心里也没底气,只是在默默的分析,郭队长的话没有错,种种迹象表明,如果高跃贩毒,可能还真的只是个小角色,还有可能被人利用,他和高跃认识几年了,这个人是有点阴,也有点小聪明,但他挥霍无度,有钱时财大气粗,没钱时摇尾乞怜,一个人的生活习性永远改变不了,精明冷静掌控大局的毒贩头子,不应该是他这种性格,随着对整个事件的了解和深入,白水生也改变了自己当初的看法,觉得把高跃定型为这个贩毒团伙的核心,未免太看得起这个人了。同时,他也感受到了这趟水之深,随时都有可能把自己淹死,这背后的大毒枭,应该是隐藏在这些货物中的老板某一个。

    卸完货,已经是中午时分了,两人饥肠辘辘,在市场内一个川菜小饭馆里点了两个菜,吃完饭后,白水生说反正没高跃还没来电话,趁天气好想要四处转转,问董建去不去,他在来的路上跟董建说过,在这边工作了几个月,对这地还是有些感情,董建则摇了摇头说要补瞌睡。

    太阳当头照,照得人暖洋洋的,市场内人车川流不息,角落一公厕边,白水生慢悠悠地晃荡着,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年轻人影子,那年轻人带着眼镜,悄悄比了个手势,白水生也没打招呼,径直而入。

    在那充满臭气的尿池旁,一个中年男子叼着烟,正抖抖着拉链。

    “郭队,你们怎么过来了?”

    郭铁背对着白水生,在洗手池搓了搓脸:“董建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或者他有没有发现你的异常。”

    “没有,但我觉得高跃在这个贩毒网络里边分量不重,最多只是运输环节,我估计大头在是这些货物老板中的一个,你们要重点调查这些货物背景才行。”

    郭铁点了点头认可这种说法:“这次你们要去纳林吗?”

    “现在还不知道,张鸣昨天来了电话,说就在云南,具体在哪里我不清楚,我给他透露过

    这次的卸货地点。”白水生对这个大哥还是改不了口。

    “切记,不能操之过急,按照你自己的经历自行安排,龚长明有可能在试探你,这也说明,这个去年才开始组织的贩毒网络并不成熟。”

    “那接下来怎么办?”

    “你的目的就是收高跃的债,其余该怎么走是你自各的事。”

    简单对话之后,有人急匆匆的走进厕所里,一看有外人进来,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望着白水生离去的影子,郭铁不由得一阵心酸。

    “铁头,你告诉他我们过来的目的了吗?”

    是在调查玉罕的案子了吗?”

    郭铁摇了摇头:“白水生要是去了老坛寨,他自然会知道这个女的在监狱里边,我现在考虑的是这个女人和龚长明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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