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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5章 哑巴的诡计
    玉帕拖来了一条沉重的狼狗铁链。7k7k001.com()

    矿井深处的回音似乎久久都不能散去,那是两条狗疯狂决斗时发出的惨叫,水娃个头太小,打不赢却没放弃,死死拖住比它大一倍的对手不放,那条狼狗最后是被玉帕用棍子敲死的,弱女子在绝望的压抑下也会爆发出无比惊叹的巨大能量。

    水娃光荣牺牲了,惨不忍睹,全身皮肤破烂没一处完好,毛发都被鲜血染红,一条狗在关键时刻保持了绝对忠诚,在绝对的力量悬殊面前,它没犹豫,它没退缩,它奋不顾身,如果没有它,白水生会被那条狼狗死死纠缠,形势千钧一发,黄忠素或许就没有机会枪杀龚长明,那倒下的就是另外几个人了。

    水娃是一条英雄狗,除了黄忠素这个意外生出的悲剧人物外,目前这种结局对于白水生来说是最理想的。

    这对亲生父子自见面的那一刻起,黄忠素从制毒车间出来支开小哑巴再去里边搬货的那一小段时间,那区区十来分钟时间,谁也不清楚黄忠素究竟做了多久的心里斗争,这是人世间最大的悲剧和讽刺,黄忠素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会卷进了这场犯罪阴谋中,不过在生死关头,血脉亲情最终战胜了他麻木的良知。但面对这迟来二十多年的父爱,白水生却无力承受,无法生出过多悲伤,只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和黄忠素唯一建立的记忆就是在万素制药厂那短短几个月,谈不上好感,也谈不上憎恨,他甚至都没来得及了解龚长明到底是怎么把黄忠素拉下水的。

    人死灯灭,生命如同草芥,在闭上眼之后,所有的仇恨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死者为大,连法律都对一个死人无可奈何。

    如果龚长明早前能够了解清楚白水生和黄忠素的关系,事态就不会发展成这样,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会是这么一种结局,死在了自己的精明和自负之下,如果他不狂妄的把白水生引诱到这黑煤矿来,也可能不会是这种结局,既想杀人灭口,又想毁灭自己的犯罪证据,想想也是,这矿井一塌,他所犯下的罪行将永远被埋葬。

    没有任何人预料到会是这样,没有任何人值得同情,包括白水生和玉帕,唯一只得敬佩的就是水娃。

    白水生持枪,玉帕像拴狗一样把小哑巴五花大绑,一把大锁绕着铁链挂在他的脖颈上。玉帕就是在回老坛寨的路上被小哑巴骗走的,小哑巴说龚长明找她,未曾想这竟然是一个天大的陷阱,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不放过,这心是有多么的歹毒,水娃死了,龚长明也死了,人性的残忍和自私的又给玉帕上了一课,她只能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小哑巴身上,那铁链在小哑巴脖子上勒出一道道花斑状的淤青,但小哑巴却不敢反抗,白水生血红

    的眼睛告诉他丝毫不用怀疑,如果敢对玉帕做出任何反抗和威胁的举动,子弹一定会从枪口飞出去撞进他的胸口。五年前,白水生在这洞子和一群流浪汉预谋逃跑,当时若不是小哑巴告密,不说绝对能成功,至少会有一丝机会,这仇怨是早就结下了的,小哑巴心知肚明。

    完事,白水生终于不堪重负倒下了,他耗尽了最后的体能和意志。

    三岔路口被刑警队击中的枪伤并未痊愈,龚长明这疯子一壶开水烫得他全身掉皮,最后又遭受一顿暴打,伤筋动骨,腿上又被狼狗袭击,五年前的伤疤又添了一道,同样的左腿,同样的位置血流不止。失血过多,一夜未睡,加上海洛因的毒害,任何一项放在普通人身上都无法承受,他做到了革命年代后人的坚毅。

    黄忠素和小哑巴都是生活在矿井里,这是生活在地底的两个幽灵,也是这个贩毒组织成员唯一相通的两个核心点,可惜的是没有从龚长明的嘴里得知更多线索,黄忠素的住地除了一张床外,最多的就是酒,还是那种便宜的泸州老窖,人啊,冒着杀头的风险挣来的钱,却过着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究竟为何。

    玉帕找来一套衣服,又打来地下水,白水生的身上脸上全是黑油油的煤渣,脱开衣服,那被开水烫伤的皮肤滚起浓浓血泡,玉帕小心翼翼的帮他擦拭清洗,止了血包扎好了腿上被狗咬的伤。

    稍作休息,白水生体力有所恢复,也许是刚才那一小戳海洛因取了作用,尽管身上的伤和疼痛从未减轻,但他还是只能强撑着,酒精和毒品,能吞噬掉人的意志,也能短暂的振奋人的意志。

    龚长明的办公室变成了一个临时的审讯室,蜷缩在角落里的是一个狡猾的罪犯,坐在对面的却不是警察。

    小桌子上摆着笔和纸,白水生满嘴酒气,软的硬的,毒打逼迫连比带画,却一点作用都没有,他终于领悟了龚长明为何要收拢小哑巴的原因,他不懂手语,小哑巴不识字也不会写,说不出话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更不愿配合,尽管被打得遍体鳞伤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这种人就该弄死,白水生狠狠咒骂,但这场混乱的杀戮来得太突然,晓得真相的都已经死完了,小哑巴现在是唯一的突破口,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公义,他都一定要找出那个指使玉帕运毒的人。

    但凡聋子哑巴这种残疾人,在察言观色和读心方面的天分,包括开发的脑力智商都比常人要高,小哑巴一定早分析清楚了事态,龚长明黄忠素都死了,这个贩毒集团只有他一个活口,就算有警察来,只要他自己不承认,也不可能找到任何证据证明他在这个贩毒组织里究竟是何分工,有罪无罪都是他自己说了算,但他

    说不出,也写不出,谁都拿他无可奈何,他眼前唯一的威胁就是白水生,这家伙是个疯子,是被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逼疯的,但他也吃透了白水生不敢报警,那样只能是两败俱伤,逃不出这矿井横竖都是一死,他只要熬过这一关就能重获自由,何况,他有底牌。

    磨来磨去,白水生最终只从小哑巴的表情和动作中推测出了这杂碎的意图,要想找到那个运货的人,得先放了他,并且还表达出了某种合作的意向。

    ……

    以前从黑煤矿里运煤出来的那条通往曼内的公路,现在只剩一条隐约可见的轮廓,大小树木和杂草覆盖了原始的痕迹。

    小哑巴身上绑着沉重的铁链,一边吃力地在穿行在从林里,一边叽叽歪歪跟白水生讨好献媚,典型的小人嘴脸,实在令人恶心。

    十来分钟的小山路,两人停下了脚步,小哑巴用头点了点前方一处茂密的杂草。

    掀开盖在上面的草枝,几个黑色大桶印入眼帘,白水生吃力地揭开盖子,其实不用看也不用想都晓得里边是啥。

    一条条摞成一排用避孕套包装好的海洛因,如同黄瓜般大小整整齐齐的装在大桶里,白水生使劲搬了搬这桶子,也许是体力不支,也许是真有这么沉,反正他觉得这么一桶至少上百斤。

    海洛因的零售基本以克计算,俗语叫包子,一个包子就是一克,这几个桶里至少几百斤,白水生自己贩过毒,轻轻掰起手指头一算,这里的货至少价值上千万。

    小哑巴的目的很明确,这就是他的底牌。

    ……

    通道里,黄忠素和龚长明的尸体还横在中央,没有人会在面对两个死人时不感到害怕。

    这是一个至黑至暗的时刻,三个活人面对两个死人,玉帕不敢再进洞子里,龚长明做为玉帕名义上的男人,最终的归属还不如一条狗。玉帕把水娃的尸体拖到洞外的小树林里埋葬,这条狗伴随了她半生的成长,也没辜负主人把它的养大,在本该颐养天年的岁数却做了一件伟大的事,而另一条狼狗的命运就凄惨了很多,被她砍成了一块一块的。

    天,快黑了,洞口的火炉上,一口大锅热气腾腾吐着白烟,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两个可怜的人儿相互依偎在洞口,劫后重生的幸运难能可贵,两人都不说话,静静享受着这宁静的时光,没人再能打扰他们,没人再能把他们分开,除了他们自己。

    从玉帕被带到黑煤矿的那天起,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也亲身感受到了人性的恐怖和残忍,她不再对未来的命运抱任何希望,如果非要说有希望,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亡命天涯,她望着白水生,今后要死要活,一切将由眼前这个男人做主。

    龚长明已死,那个指使玉帕运毒的人不

    可能自己跳出来,如果可以的话再做得保险点,直接干掉小哑巴,还可以顺便吞了这批货。

    绝望,无助,迷茫,矛盾重重,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没人能帮助,白水生又一次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不是十字路口,而是只有两种选择,一面是正义良知,却得付出生命和自由的代价,一面是爱和希望,却得背负千夫所指的唾弃与骂名,就像这洞口的悬崖,往前是万丈深渊,往后无路可退,如果要坚守自己的诺言,就要牺牲另一个心爱的人,把玉帕推下悬崖,他不能这么做,可是另一边他又跟郭队长承诺过,跟陈昌华袁文山承诺过,跟唐小芬承诺过,他不能再失信了,黄忠素是他父亲,是为了他和玉帕而死的,难道就这样丢在这荒郊野外,他答应过唐小芬,一定要帮她找到黄忠素,现在人就睡在那里边……。

    再不做决定,通道里的尸体估计就要臭了。

    越是沉痛的爱,越是沉重的负担。白水生的身体已经离不开海洛因了,尽管这里的货足够他吃几辈子,他很清楚,就算逃走,他的身体这样下去也坚持不了几年了,他给不了玉帕未来。

    死里逃生,黄忠素关键时刻选择了亲人而让自己倒在血泊之中,让白水生又一次感悟到了许多,感悟到了活着的价值,感悟到了人生的意义,何去何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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